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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王立挥手斩断捆绑王旭的绳索,可握着那已经与血肉连在一起的玉链,却颤抖着迟迟不能动手,只好委屈的泣声道,那样子,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呵呵……”,王旭勉强睁开迷糊的双眼,看着眼前俊秀的青年,突然笑了,“立儿,你长大了,为父也就放心了”。
“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贪恋宝物,招来杀身之祸……”,王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
“放屁!”,王旭虽然虚弱不堪,但脾气依旧火爆,翘着胡子破口大骂,“世间从来没有什么对错,你若不能前行,我王家早在当日严家的逼迫下灰飞烟灭了,如此种种皆为因果,对这一切,我不后悔”。
王旭一口气骂完,胸膛一个劲的起伏,那气息就仿佛是在拉动破旧的风箱,随即他从怀中拿出一粒棕色的丹药,直接扔入嘴中,随着丹药的服下,他的气色明显变得好了许多。
小胖曾给了二老许多丹药,因此王立对于王旭吃丹的做法并未太过在意。
黑雾外传来打斗之声,想来是外面的姬家修士,开始进攻了。
“爹,你忍着点,我把这玉链取出,带你杀出去……”,王立眼中尽是杀气,轻声说着,就欲抽出王旭脊骨中锁着的玉锁链。
王旭轻轻摇头,“不用麻烦了,你娘为了不被他们折辱,已经去了,她向来胆子就小,黄泉路哪能让她一个人走,为父要去陪她……”
“什么?!!!”,王立如被五雷轰顶,怔在原地,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说不出话来。
“还有小翠,还有所有的王家之人,全都死了,从此之后,再无王家,再无王家……”,王旭惨笑着,口中不住的流出暗红色的鲜血,眼中的光彩开始涣散。
“爹……”,王立回过神来,看见吐血不止的王旭,心中怎能不知,刚才王旭服下的,是一颗毒丹。
“我已经没了娘,你怎么也忍心丢下我,留我一个人在世间独活?”,王立双目之中流淌下两道血线,竟是血泪!
“呵……”,王旭伸出苍老的手,轻抚王立的面庞,“立儿啊,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解开家族的枷锁,独自飞翔了,你要记住,现在开始,你的命将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整个王家的,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
王立涕泗横流,殷红的血泪,顺着面颊流下,滴答在王旭苍白的脸颊上,他在王旭已经游离的目光之中,轻轻点头。
王旭终于含笑点头,他侧了侧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儿子的怀中,轻轻闭上了双眼,夫人别怕,老头子来陪你了。
就在王旭鼻息停止的那一刻,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大作,那阴沉的云层仿佛压在了所有人的心间,使人喘不过气来。
“轰隆隆”
惊雷炸响,传遍整个天际,使得不断攻击大阵的诸多姬家修士,都悚然一惊,眼中有着一丝恐惧。
王立怀抱渐渐发凉的尸体,跌坐在地,一动不动,双目游离,失了心神。
“哇”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这是他的心血,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来。
明明自己是异界之人,明明只是一对便宜爹娘,但是,他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或许是当自己幼年时冷漠的眼光,换来的是王夫人温馨包容的笑。
或许是在私塾胡作非为,换来的是王旭的暴打,和王夫人流下的眼泪。
或许是爷俩在夏夜的小院中下棋,被自己毫不留情的虐杀时,王旭气急败坏的叫骂,和王夫人的捂嘴暗笑。
或许是自己掌管坊市,赚到第一桶金,王旭开怀的样子。
或许是曾经拒绝习武,王旭彻夜的暴怒,以及王夫人以死相逼的偏袒。
或许是万象宗归来时,王旭眼睛深处的得意,王夫人的不舍与思念。
或许是一桌菜,或许是一杯茶,或许是一件衣,或许是一声问候,而这所有的一切,组成了一个东西,叫做家。
不知在何时,不知哪一刻,这个叫做家的东西,已经住在了他心里最深处,让他虽不愿承认,却一直在牵挂。
如今的一切,尽数成空,就仿佛那黄粱一梦,让此刻的他,心中空荡荡的。
此后的种种,无论是温馨的,快乐的,悲伤的,愤怒的,俱为过往,只能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他,再次如前世一般,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
孤独的在世间流浪,可能就是注定的命运。
“爹,我杀了他们,给你们报仇,好不好?”,不知过了多久,王立轻轻开口,那语气极为轻柔,仿佛是怕吵醒了沉睡之人。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老人家同意了”,王立笑了,翻身背起王旭的尸体,抓过散落在一旁的绳索,开始仔仔细细的,一圈一圈,将王旭固定在自己的背上,“爹,儿子修行这么久,还从来没在你眼前好好露过一手,这次给你见识见识,你看可好?”。
王立身背王旭的尸体,轻笑着,摇摇晃晃的前行,提起面前的魔幡,魔兵呜咽声四起,轰然扩散,而身处大阵之中的魔将,瞬间身形暴涨,挥起手中的魔刀,疯狂杀出。
天空中乌云翻滚,大雨淋漓之下,浸透了王立身上被染得血红的白袍。
足足数百名姬家供奉与弟子,再次围攻而来,那尖锐的法宝破空之声,响彻整个姬城。
“爹,你看,这魔幡可是个好宝贝,我在须弥洞中收取了无数魂魄,凝成一万魔兵,威力无比,来来,我耍给你看”,王立带着血泪,满脸鲜血,握着魔幡的手上,青筋暴起,因为太过用力,都有些微微颤抖。
言罢双手握幡,向前就是一砸,只见雾气森森,万余魔兵疯狂扑出,围住一名修士就是乱啃,没过多久,就将其啃食成为一堆满是牙印的骸骨。
凄厉的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转眼间,就有足足数十名筑基修士,死于魔兵的吞噬下,雨水混杂着血水,形成了无数暗红色的小溪,将此地变成了犹如修罗地狱一般。
所有的姬家之人,纷纷后退,看向王立,犹如看向一只恶魔,不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