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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疾病的斗争史,也是人类的发展历史。
像心脏病这种极端恐怖的恶魔,曾给很多家庭都带去过死亡的阴影。
福兮的慢性心脏问题来自于基因遗传,虽然她的父母都在大火中丧生了,但是留在医院的病历档案还是详细记录着他们所有的治疗过程与无奈。
倘若不是移植后的排异反应很可能比病症本身更容易夺去妹妹脆弱的生命,白庄生根本就不会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付出那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在虚拟机上。
随着他在新研究所的尘埃落定,高桥木也一如自己所许诺的那般,很快就牵线联系上人工心脏的攻坚小组,让福兮得到检查与治疗的机会。
在去医院的前一晚,福兮很忐忑,躺在被窝里问道:“人工心脏,是一种有着心脏功能的机器吗?”
“你说的是哪辈子的事?”白庄生在旁边调节着空气净化器的程序,耐心回答:“是以你的心脏和身体条件为基础,□□出一颗完全健康、并且能够与你融为一体的新器官。”
听到这话,福兮脑海中浮现了不少血腥的画面,不由地皱起眉头。
她已经想起自己绝大部分记忆,半点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关于几次手术的印象却始终模模糊糊的。
大概是爸爸和哥哥都不愿意她想太多,才遮掩着不沟通吧。
就在胡思乱想的功夫,白庄生已经关了台灯,钻进了被子里面。
福兮立刻寻着温暖靠过去,像只团起的猫似的,躲在他怀里。
“小东西,早点睡吧。”白庄生温柔地说道。
“你把虚拟机交给高桥木了吗……研究了这么多年,和爸都付出了那么多,拱手让人的滋味,就想把孩子送给别人吧?”福兮已经长大了,明白哥哥的牺牲是为了什么。
白庄生却只是回答:“并没有全部交出,红盒子也不止一个,有趣的是,他们和蓝衫一样没有能力分辨真伪,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谁也不知道我对害死爸爸的虚拟机做出了什么改进。”
福兮顿时没了睡意,惊恐地张大眼睛。
“放心,我不会允许他们随意用人实验的。”白庄生安慰道:“我和我爸的遭遇,也挺让日本人忌惮。”
福兮这才小声道:“懂事以后,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好像大家都隔着层看不清的东西,没办法诚心以对,你说对于人工心脏的真实情况日本人会撒谎吗,如果他们急于得到虚拟机的话……”
“阿福,你不全信任何人都是对的,但你要相信我的判断。”白庄生回答:“我不会被他们忽悠,也不会头脑发热的同意你立刻手术。”
“在虚拟机里,你就这样告诉我,知道吗,那时我也在拼命地相信着你的每句话,根本没觉得哪里不对。”福兮嗅着他身上的沐浴液气息,小声说:“信任就是这样有趣的东西,有时候我会想,会不会此时此刻,其实我也在虚拟机里,做着春秋大梦?”
白庄生脸上的轻松渐渐凝固,过了好几秒钟,才捧起她的小脸:“越来越爱胡思乱想。”
福兮弯起嘴角。
“希望你早点好起来。”白庄生温柔地吻上她的唇,用灼热的气息暗示道:“等你好了,我会教你做些让你感觉到真实的事。”
福兮的脸颊一红,而后闭上眼睛哼道:“你已经教过我了。”
——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的闲聊使得大脑活跃,这晚上阿福做了久违的噩梦。
在梦中她像个旁观者般,看到自己沉睡在虚拟机里,赤身裸/体地被群实验员围着研究,看起来十分恐怖。
但越想靠近唤醒,就越发不出声音。
最后在疲惫中昏昏沉沉,使得整夜都处在不安之中,并没有得到完美的休息。
——
“白小姐看起来很憔悴,怎么,担心的睡不着觉吗?”
——次日,人工心脏项目的主持教授如此微笑着打招呼。
福兮觉得很不好意思:“越想状态完美的来体检,就越坐立不安。”
“没关系,让我来介绍下我们的进展,希望最后可以帮到你。”教授伸手道:“我是秋元今。”
“秋元教授您好。”福兮赶忙补上刚才缺失的礼数。
陪伴在旁的白庄生显得相对平静,只是问道:“秋元教授,可以看下贵所的成果吗?”
“当然,这边请。”秋元今伸出手。
——
每种科学当然都有着专属与它的魅力,但已经习惯神经研究所的整洁后,忽然间看到培养皿里那些鲜活血红的心脏,福兮难免感觉不适应,有些紧张地握住白庄生的手。
“这些都是为病人量身定做的心脏,可以完美适应原体。”秋元今很得意:“等到这项技术的成本和操作度都变得可以为世人可接受,我敢说老旧的心脏移植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为□□体和原本的心脏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缺陷和病变,几步不存在不适应的问题。”
健康,可以获得像别人一样。
这点对福兮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当她发现了颗小小的心脏,不禁凑了过去,忽然间觉得倒也不是那么恐怖了。
“这位患者只有三岁,如果不尽快做手术,可能很难活过明年。”秋元今说:“迄今为止,我们已经有五十九起成功的案例了,这是最极端的一例,比白小姐所面临的还要困难得多。”
“希望小朋友能成功。”福兮在培养皿前直起腰微笑。
“也希望你能成功。”秋元今说:“我和高桥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一会儿就为白小姐做最详尽的检查,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把握,是不会随意替你做方案的。”
福兮望向哥哥,不晓得自己这原本已经可以被放弃的身体是不是真的迎来了转机。
白庄生微微颔首,顿时便令她安心了不少。
——
尽管陈西与白庄生的性格截然不同,看起来非常的不靠谱,但秦思海指挥他去大使馆办理的结婚手续倒是很快便得到回应。
门路深广的陈西为他们两个人补全了所有证件,在礼拜天吊儿郎当地开着跑车出现在使馆门口,见面便笑道:“哥哥、妹妹,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们呢?”
“随你高兴。”白庄生无所谓。
“别这么讨厌我嘛,今天妈妈不能前来,我可是替她送祝福的。”陈西说:“要知道她为了帮你们,已经和我爸闹僵了。”
“如果需要,我可以替她向叔叔解释……”福兮主动道。
“不用,你俩还是别出现在我爸面前的好。”陈西带着他们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说:“进去登记照相吧。”
这个时候福兮也顾不得这个讨厌鬼,难免紧张地随庄生领到结婚申请,和其他两对夫妇一起在旁边填写了起来。
真奇怪呀,人类赖以结合的婚姻,竟然是养简单的过程。
或许是找到能够陪自己走下去的人就已经足够困难了,所以再不需要其他任何形式的为难。
大概陈西已经打点好了,使馆的工作人员没有质疑他们的兄妹关系和在日本的动机,很快便贴上照片盖好了公章,并且微笑着说:“恭喜。”
福兮接过结婚证,看到刚刚照的相片上,自己和白庄生肩并肩的幸福模样,不禁鼻子一酸又红了眼眶,她此生最奢侈的期盼也不过,即便接下去此生戛然、手术失败,都没什么不圆满的感觉。
只是……
她侧头望向正看着自己微笑的哥哥,心疼他也许要孤独的走后半生,故而开口:“等以后我变得健康,你也工作稳定,我们再去看一次真正的极光吧。”
“好,就当是欠你的蜜月。”白庄生立刻答应。
福兮笑了。
看,人生就是需要很多虚幻的目标,才能在残缺的轮廓后,产生美丽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