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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乃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若真的出事,那这个原本还算安稳的家,就等于是崩塌了。云泽山危险重重,寻常人皆不敢前往,孟奇作为孟家独脉,他自然是不能出事的。
而韩林,他觉得自己本身就是个药罐子,能够恢复到如今这状态,也是全仗姑父采摘回来的灵芝。再者自己这些年生活在姑母家中,可以说这条命也是姑父姑母给的,如今就算自己此去死在云泽山,那也没什么。
如果姑父真的出了事,那么韩林这一走,或许对这个家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因为若没有韩林继续拖累这个家,姑母以后的负担也会小得多吧。
当然,这都是韩林自己的想法,若是姑母知道,势必会骂他,也不会准他离开的。
但这一晚,韩林走得很悄然、很果断,谁也没惊动之下,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家门。出门直往城门口而去,饶是夜中,城门也是开启,在城门左右,也有县府的守卫。
这些守卫因上次韩林姑母报案之事,倒也见过韩林,这大晚上见到韩林一个人居然要出城,那领头一人,也就盘问了几句:“你不就是那孟云凡药罐子侄儿么?怎么?这么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莫不是也想学你那表弟要去云泽山找你姑父?我告诉你,你姑父那些人估计已经都出事了,你们也别白费力了,去云泽山那就是找死,赶紧回去吧。”
这些守卫本身出身也是贫寒之家,与一般民众倒也算和气。前些日子,就是个街坊,如今也是当护卫的,就是他将孟奇给抓了回去。
韩林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眼中不过就是小孩子而已,而自己若说自己想去云泽山,免不了又会跟孟奇上次一样,被这些人给抓回去。
顿时,他轻咳了几声说道:“这位大叔,我并非是想去云泽山,以我这身体也到不了云泽山,只是姑母找人算卦,说是近几日姑父可能回来,而我的属相与那算命先生的要求相合,便让我出城在十里亭等待等待,不管真假,总归也是个期盼。”
那守卫听他这么说,倒也觉得可以体谅孟家这番良苦用心,点了下头:“看你年纪不大,倒也挺懂事,上次县太爷派人去查了,的确什么都没查到,但你们真觉得有期盼,那便去吧。”
“多谢。”韩林告谢一声,这守卫果真不再拦他了,放他出行。
出城行了五里,韩林就觉头晕目眩,四肢发软。这一两月来,虽然他身体颇有恢复,但比起正常人,仍旧是差了许多。
他身后背着一个小包,里面放着一些干粮,以及剩下的三小块灵芝。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能赶到云泽山,只知道若没这些东西,自己绝对到不了。
打开水袋,将一块小灵芝塞入水袋当中,当冷茶泡来饮用,歇息半盏茶时间,他继续上路。常人行走十里路,约莫是一炷香的时间。而他走到十里亭的时候,起码已经花了三炷香的时间了。
离开之前,韩林写了一封信留在家里,他希望天明之后,姑母若是看到那封信,不要来追他。
这一世,他能在姑父姑母的关怀当中,快乐地生活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对他来说也算是知足了。所以,此去云泽山,纵算是把这条性命搭上,也没什么可惋惜后悔的。
十里亭中再次歇息,偶遇一老翁也在亭中,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身边还背着一个竹篓。
深夜星光明亮,满天星斗映照之光,将这大地照得如黄昏黎明一般。这般景象,在这个世界很常见。
“哪里来的小孩,如此深夜,你来这里作甚?”老翁一动不动,却说一句话。在他未说话之前,韩林乍看还以为他是一堆草垛,直到听到声音,才发觉是个人。
来到这老翁身前,见他白发苍苍,长髯及胸,具体模样看不甚清,只觉年纪不小,恐有古稀之寿。
“老丈你好,小子深夜至此只为寻人。”韩林答了一句,对这般老者,他一向颇有礼貌。
老翁扫他一眼:“身虚体弱,脚步虚浮,就你这病怏怏的样子,还大晚上出来找人?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外面的夜晚可不太平。”
这话才说完,陡然之间,远方平地惊雷乍现,一条银白色的闪电从天空直垂深山之中,而那银白闪电里,似还有一道光剑一闪而没。
老翁在此久久矗立,似乎为的就是见证这特殊一幕,此刻不由胡须蠕动,嘴里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一句话来:“终究还是来了,唉,也不知到底是福还是祸。”
韩林不甚明白,只是那刚才特殊一幕,让他的心里也同样响起了平地惊雷。他呆呆地望着远山深处,方才银白闪电带着一道光剑出现,那绝对不是错觉,乃是他亲眼所见。
而这一幕,对他来讲,又似曾相识!
对,似曾相识,并非是他曾经见过,而是他曾在书中看到过。
跟随他一起穿越而来的那本《太阴》当中就有记载,开篇楔子就写道:“大乾历二十三年,三月初三,九霄雷动,一剑凌尘,降落在名剑宗,其宗主之妻,诞下一子,名江上云。”
江上云也就是《太阴》这本书里的主角,他虽然是大乾历二十三年三月初三所生,但书中写到,他是神剑转世,其父花费大法力,耗费修为将他送入到名剑宗禁地,那禁地之中外界一日,禁地十年。
名剑宗宗主联合数位长老花费大半修为与法力,助刚出生的婴孩便在这禁地当中待了一日半。
外界的一日半,也就是禁地当中的十五年。名剑宗宗主老来得子,更兼此子乃神剑转世,自然是动用一切可用资源培养之。
江上云出关之后,便是十五岁,受到全宗上下竭力栽培。可惜,好景不长,未过几月,这江上云陡得怪病,浑身筋脉尽断,原本天纵之才,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废柴。
名剑宗宗主花费巨大代价,也未能将他的情况扭转,久而久之,他再也不受重视。
这一幕,是书中所写,韩林记得很是清楚。
他勾着手指想算算今天是什么日子,算来算去,令他吃惊地发现,今日似乎就是三月初三。
而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异象……
“难道……真有这么多巧合?”韩林念叨了一声,一转头,他想向那老翁确认一下时间,便问:“老丈,请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这一转头,只见亭中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老翁。
蓑笠、鱼竿都不见了,甚至此地似乎从来都没有那个老翁来过的痕迹。
“这……”
韩林惊骇之极,方才那老丈确确实实是跟他说过话的,可这转眼之间说不见就不见了。莫说这世界当真有神仙?或者鬼怪?
一时,韩林又惊又怕,赶紧离开了十里亭,这一路直去,复行十里,他已经到了云泽山脚下。
幸亏有那三小块灵芝傍身,不然的话,以韩林那虚弱的身体,还确实无法走到山脚下。
这一路过来,他不断地想着《太阴》那本书中的故事情节,从开篇第一章努力地回忆。回忆了十数次之后,他确认,书中描写的,跟之前天空忽然出现闪电和光剑的那一幕,完全匹配。而他也依稀记得今天的确是三月初三。
如果这些都真的,那书里的世界跟这个世界的巧合,也重合得太多了吧?
这不由地让他产生了一种期望的幻想,假若这都是真的,那么一年以后,《太阴》中的主角江上云会因为受不了自己的废物身体而离家出走,然后就在云泽山的某个角落,寻到赤水潭,不小心栽落水潭里从而捡到了开启他人生崛起第一步大门的关键钥匙——龙皇玺!
如果这都是真的……如今赤水潭还在,龙皇玺还在,江上云才刚刚出生……
一想到这里,韩林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路边找了根棍子,当成手杖,咬着牙向着陡峭的云泽山攀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