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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九日,贾代善逝。

    贾敏在林如海的陪同下连夜赶了过来,伏在林宁怀里痛哭,末了又觉得自己不能安慰母亲,反倒让母亲安慰她,颇为自责,神色赧然。只见林宁神色镇定,又担心她是强撑着,言道:“母亲,父亲已经去了,府里还得靠您呢!”

    林宁失笑,见众人都到齐了,便将贾代善事先写好的遗书拿了出来。此事,贾代善在临终前也交代过,贾政对这些并不了解,无可无不可。贾赦略微有些肉痛失去的银子,奈何贾代善遗命在此,倒也不能反对。只有林如海神色一动,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什么,又将遗书移交给了林宁。

    “赦儿承爵的折子,老爷是前几日便上奏了的。想来等老爷丧事办完,这圣旨也就到了。”林宁望着贾赦,“你往后就是这府里的大老爷了,这事便由你去办吧。库房的银子我也都清点出来了,明日你亲自走一趟户部。”

    在爵位面前,贾赦倒也不计较这些银子了,内心欣喜,却好在知道不能表露出来,淡淡应了。

    林宁便挥手让他们退下,却留了贾敏和林如海下来。

    林如海自然明白林宁这是故意为之,“岳母可是有何吩咐?大舅兄未曾入朝,只怕对户部的情况不太了解,不如我明天陪大舅兄走一趟,说来,林家也有些欠银。”

    林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问道:“你怕是已经猜到了吧?”

    林如海身子一震,眼光微闪,却并没有反驳。前些日子,贾代善还特意约了他出去吃酒,言及贾瑚的聪慧。贾家是武将之家,在文坛没有人脉关系,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老师。贾代善的意思是想请林如海出马。

    这要求本也平常,只是贾代善话里话外透着悲戚,隐隐透出若他不在,请林如海看顾贾家的意思。而林家虽然是世家,但到他这一辈却已经人丁凋零,他也不过是个六品的翰林。尤其贾代善身体还很康健,让他感觉十分诡异。

    联想朝中局势,加之贾代善突然病了……

    这一切不得不让林如海多想。

    林宁叹了口气,“这银子一还,想来朝中必定有一场风波。我不知道你对往后怎么规划的。但是,翰林院虽然清贵,却终究不过是个跳板。外放必定是要的。可若能在外放之前得入六部累积些经验,等往后外放回京,也能顺利升迁。只是,户部积弊太久,世家众多,当今圣上百病缠身,不过勉励支撑。也不知……”

    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只是这话却不能宣之于口。

    “此时他即便有心,恐也无力。安王仁善,可有时却也太过仁善,容易心软。到底手段不够。”

    林如海续道:“安王自有大局观,也胸有沟壑。”

    林宁点头,“是!可惜世家势大,安王新任,未必能一举全部拿下。况且,安王终究需要些时间磨砺一番才行。”

    所以,如今若借由户部之事往上爬,并不是好时机。作为林老太太的时候,安王已经登基两三年,对朝局慢慢地得心应手。而且那两年,各地多灾荒,户部银两越发紧张,也曾几次提及还银之事,却奈何被世家利益掣肘阻止。如此一项项加起来,寒了安王的心,也坚定了他的意志。可现在……

    此时林如海一头栽进去,户部欠银之事却可能不了了之,林如海做了事,白得罪了人,却未必能得到功劳。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大约会让安王记住他,等往后下定决心重新出手之时极大可能再用他。可是这其间一两年时间,足够世家对林如海出手。林如海现今根基不稳,未必抵挡得住。

    林如海面色一哂,“多谢岳母提点,小婿明白了。”

    林宁笑着摇头,这些道理以林如海的资质未必不会明白,若不然他日后也不可能做到那个位子。他方才说出要同贾赦去户部的话,恐怕一半想着赌一把,一半是顾及两家情分,真心想帮这个忙。林宁亲口点出来,便是不想他冒这个险。虽是姻亲,他却也不必冒这个险。

    如今说破了,若他还是坚持,那么就是他单纯权衡自身利弊之后的赌博,而不是因为贾家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贾敏拉着林宁道:“母亲和夫君这都打的什么哑谜呢!”

    贾敏一旁听着,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出家两年是在贾代善身边长大的,后来嫁入林家,同林如海关系甚笃,彼此也会说一些朝堂上的事,听得此话,暗自思量是否父亲的死不寻常,拉着林宁的手便不免有些颤抖。

    林宁轻轻拍了拍,却并没有多说。

    次日,贾赦前往户部,不到半日,这事已传的街知巷闻。

    第三日,皇上在大朝会上称赞贾代善忠君爱国,在荣国公之上,封他为镇国大将军,谥号“忠武”,又特意让安王前来吊唁。这是前几次世界中贾代善都不曾获得过的荣宠。果然临死打感情牌是最管用的。逝者在生者面前,缺点会一一弱化,而优点会一一突显。

    尤其贾代善早年曾为今上伴读,与今上一同习武。早些时期很有些少年情谊。况且贾代善除了战功赫赫之外,并无其他得罪今上之处。而这战功赫赫,也随着贾代善的死烟消云散了。

    于是,众人再次感叹了一番贾家的荣光。林宁命人寻了高僧来做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道场。

    贾代善下葬次日,宫中再次传来旨意。

    准予贾赦袭爵,虽依旧是降等,却并不是什么一等将军,而是仅次于国公的侯爵,封号毅勇。这二字大约也是从贾代善这里来的。另额外加封了一个四品散骑将军,同陪侍帝王身边的散骑常侍不同,只是个闲缺,并不当值。

    贾政得封礼部祠部的主事,乃为从四品。祠部不过主管典制,祭祀,一切都是有例可循的,且虽为主事,但上有领导统筹,下有属下执行。主事还不只他一人。瞧着明面上比那什么工部员外郎的有面子,而且也更适合贾政。这等位置上的人,不求高攀的话,也能安分把事情做好,不会出什么问题。

    况且,从四品,已经不低了。

    林宁不得不感叹,贾代善那封私信写的好,这一百万两花的值。

    ********

    “大爷回来了!”

    珊瑚话音方落,便见贾瑚从外头进来,贾琏小脸儿一扬,立马抛下贾琼贾珠从榻上滑下来,哒哒跑过去撞进贾瑚怀里,“大哥!”

    贾瑚眸中带了笑意,想将他抱起来,却发现他如今重了许多,抱了一会儿便抱不动了,十分吃力,看得一边的丫头战战兢兢,围在二人左右,生怕他把贾琏给摔了。

    贾瑚又气又笑,他哪里就这么不懂事,悻悻地将贾琏放下来,贾珠贾琼也过来见礼。一边唤“大哥”,一边唤“二弟,大妹妹”。

    现今贾琼贾琏都还小,倒也不讲究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四个人都是林宁身边长大的,关系也亲厚。因贾赦贾政不曾分家,两房子嗣一起排行。唯贾琼是女子,唤作大姑娘。

    贾瑚牵了贾琏的手,“今儿都做了些什么?”

    “同大姐姐玩了双陆棋,踢了会儿蹴鞠,二哥还教了我唐诗,临了两张大字。”

    最后两句声音提高,有了几分炫耀之意,仰着一张灿烂的小脸朝贾珠看去。明显是想让他认证认证,贾珠失笑,却依旧言道:“确实如此。琏儿今日十分用功乖巧。”

    贾琏笑得更加开心了,扯着贾瑚的衣角,满脸的期待。贾瑚抿嘴,“表现极佳,待会儿我让念夏把我房里的小木船拿来给你。”

    那小木船虽是玩具,但做工精致,贾琏中意很久了。贾瑚心知肚明,偏拿了这个提了许多要求,引导他求学向上。如今终于得手,贾琏拍手蹦起来。倒是看得贾瑚和贾珠都低声笑起来。便是贾琼也抿了嘴偷笑。

    林宁打外面进来,四个孩子都止了声,长幼排序给她请安。林宁将贾瑚拉过来,又张罗着让人去取冰碗。

    大热天的,小孩子最爱这个。贾琏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舔了舔嘴巴,就差没留口水了。贾琼坐在林宁旁边打趣,“怪道大家都说祖辈疼长孙,这话一点不假。我们在这好半天了也没见祖母拿了这等吃食来,偏大哥哥一来就有了。祖母偏心。”

    言语娇嗔,口气愉悦,虽说的吃醋的话,却全然没有半点不平的意思。贾珠斜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谁前儿贪凉偷吃,闹了一天的肚子。还连累我们都没得吃,现今还好意思说呢!”

    贾琼被贾珠抢了白,拉着林宁撒娇,“祖母!二哥他欺负我!”

    林宁呵呵笑着,一个也不帮。二人斗了几句嘴,最后还是贾珠低了头给贾琼赔了不是,贾琼这才放过。

    转眼珊瑚上了冰碗来,但贾琏和贾琼的却只有小半碗,二人面色都不满起来,眼看要发作,被贾瑚两眼一瞪,立时不敢说了,闷闷地拿起碗吃,有总比没有好。

    等几人吃完了,贾琼玩了一天有些倦意,她是女子,虽比贾琏大半岁精力却没这么好,贾珠领了她下去歇着。贾瑚这才说起林家的事来。

    如今的燕山书院还远没有数年后的名气,教学质量和严厉程度也还都不能比。因此,四年前,因贾代善之言,林如海到底还是收了贾瑚这个弟子。只是他有官职在身,不可能如寻常夫子一样教学。贾瑚依旧每日去书院读书,只隔五日去一回林府,得林如海指点。

    彼时,贾珠还小,未曾进学,林如海收贾瑚为弟子是看在亲戚情分上,他又不是做先生专教人读书的,何况他本身又不是没事干。林宁便也没将贾珠送过去闹腾。后来等贾珠到了年纪进学了,林如海倒是提过这一遭。但那会儿他升了官,逐渐得到帝王赏识,倒是忙了起来,教导贾瑚一个已经费了不少功夫。林宁便拒了。好在贾珠是个懂事的,也没觉得区别对待就生出什么心思来。

    毕竟有林宁这些年潜移默化的教导,他心里明白,贾瑚是承重孙,同他二房长子终究是不同的。相对的,贾瑚身上的担子也更重一些。

    “姑父说,他就要南下外任,不能再教导于我。将我推荐给赵子桓赵先生。赵先生早年也是进士出身,只是为人不适合官场,他又是一心致学,喜好教书育人的。姑父同他曾一起游学,交情甚笃。提议让他去燕山书院。赵先生应了。姑父说,过两日先带了我去拜见过赵先生。二弟也去。我们如今也都在燕山书院读书,往后同赵先生之间也都便利。”

    林宁闻言,愣了一会儿,倒是想起来,这位赵先生就是往后一手将燕山书院撑起来的赵院长。往后名气可谓不同凡响。贾瑚和贾珠若能拜在他的门下,实乃幸甚。

    “姑姑本想着在京里给谨哥儿过了周岁,可现今皇上圣旨已下,她们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要启程,谨哥儿的周岁生辰恐是要在路上过了。姑姑想着不如提前几日,也不必大办,到时候只请了相熟的过去。”

    林宁点头。此林谨非彼林谨。虽然名字一样,可算起来倒是比林老太太那一世的林谨要大了一岁。乃是前头贾敏流掉的那个孩子。只是有林宁在,提前给贾敏提了醒,府里有异心的丫头管事早处置了,这孩子也没有出什么意外。只是可惜这辈子的林老太太福薄,到底没看到孙儿出世便去了。好在生下来的是个哥儿,到底算了结了她的一桩心愿。

    林宁一一应了,说:“带你弟弟去看看你母亲。”

    张氏生了贾琏后便恶露不止,各种寻医问药,加上林宁的泉水,也三个月才好,身子却是垮了,一日三餐时常捧着药碗,这些日子似乎是更严重了些。

    说到此,贾瑚面上更添了几分忧愁,乖乖领了贾琏出去。林宁唤了珊瑚进来,说起贾珠搬家的事。贾瑚已经早两年搬去了外院,贾珠眼看就要八岁了,也是时候搬了。

    “外院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珊瑚笑道:“老太太吩咐的,下头的人哪敢不精心?老太太自己也说,孩子大了就该让他们自己飞。男儿家不能养在深宅里。可每每临头总是各种不放心。当初大爷搬的时候也是如此。可太太瞧着这会儿不是挺好吗?大爷每日总是要来给老太太请安,陪老太太说话的。现今二爷是搬去怀素院,那里同大爷的临河院乃是门对门,有大爷看顾着呢!”

    林宁点头,倒也不再说了。珊瑚又陪着说了几句玩笑话,见林宁兴致不高,便劝林宁是否需要歇个觉。林宁也有此意,可还没等她进内室,便听外头有人来报:“大爷将白姨娘给绑了,侯爷知道了,这会儿大怒,扬言要对大爷动家法呢!”

    林宁一惊,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就往荣禧堂去!

    自打贾赦袭了爵,林宁就挑了日子搬了出来,由贾赦住进了荣禧堂。大门上的牌匾也换了。府中的称呼改了,因贾赦如今是毅勇侯,便唤了侯爷。贾政依旧为二老爷。

    荣禧堂内,一片熙攘。

    贾瑚跪在庭院里,诺大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贾瑚的衣衫贴着后背,满身都是汗。面色既失望又难过,还有几分愤怒。

    另一边廊下,贾赦坐在藤椅上,白姨娘跪在一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侯爷明鉴,奴婢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爷。便是……便是奴婢当真做错了什么,奴婢是侯爷的人,也该由侯爷来处置才对。奴婢……大爷这突然发作就让婆子捆了奴婢,让下人们见了可怎么……奴婢跟了侯爷这么久,从没受过这等委屈。”

    白姨娘模样精致,尤其身材姣好,□□,这阵子十分得贾赦欢心,贾赦爱得什么似得。这一哭,贾赦心便软了,尤其那句“奴婢是侯爷的,也该由侯爷处置”的话,让贾赦怒气更甚。哪有做儿子的伸手到父亲的房里,绑了父亲姨娘的道理!

    白姨娘见此情景,跪着微微挪了两步,十分微妙地贴近贾赦,胸前两坨山峰在贾赦的腿上蹭,蹭得贾赦心血澎湃,恨不能抓上去。

    “侯爷可要为我做主啊!”

    贾瑚眉宇紧皱。本是已经被一出戏吓着了,被奶娘战战兢兢抱在怀里一边儿跪着的贾琏突然蹿出去,小跑两步上前一脚踹在白姨娘身上,指着她大骂:“你撒谎!”

    贾赦大怒,在他面前都如此,哪里将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又见白姨娘捧着被踢得胸口那幅模样十分惹人怜爱,活似西子捧腹,美人垂泪。贾赦伸手一巴掌朝贾琏呼去,贾瑚大惊,见势不妙,抢在贾赦前头奔上去将贾琏护在身后,这一巴掌便实实在在的落在了自己脸上,打得贾瑚一个跄踉,瞬间,五个手指印便红了起来。

    贾赦一愣,他虽叫的欢实要动家法却也不过说说,对长子到底心里还是看重些的。现今打错了人,一时呆了。转而又觉得不过就是一巴掌,自己是他老子,难道还打不得了。

    林宁大喝:“这是做什么!”

    声色俱厉,怒气滔天。全场皆惊。便是贾赦也微微有些心虚。前些年,贾史氏偏心二房,他还不忿。可这几年在林宁手里,该是他的,一分也没有少。对二房的看顾也在情理之内。倒是让他说不出话来。况且,这些年,林宁在外交友广阔,同许多夫人太太交好。他虽占着侯爷的爵位,可这家里几乎都是林宁在撑着。林宁也一再警告过他,他喜欢女人,只需不是抢,不是强迫,随他去,却绝对不许闹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贾赦以为他这辈子只怕贾代善,贾代善死后,他便逍遥了。可在林宁暗地里整了他两回,还让他说不出半点不是来之后,他再不敢犯到林宁手里。

    贾赦心下惴惴,贾琏却已经挥开奶娘和贾瑚的庇护,一溜烟跑过去抱住了林宁,一入怀就哭,边哭边指着白姨娘道:“祖母,不是大哥的错。是她先骂我!祖母,她骂我是不祥人,还说母亲,说母亲快要死了,往后她就是侯爷夫人。”

    贾赦转头看向白姨娘,白姨娘面色煞白,急忙言道:“侯爷,奴婢万不敢说出这种话来。奴婢,奴婢自知自己的身份地位,便是有侯爷宠爱也断然做不了当家太太。哪里会说出这等不知分寸的话。侯爷!”

    这话却是有道理。说来这白姨娘还真是一朵白莲花啊。连进贾府的戏码都那么白莲花。她乃是在大街上卖身葬父,被贾赦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

    在林宁眼里,但凡卖身葬父的,九成都是想着钓凯子。不过因贾家如今没什么好给人贪图的,一个女人罢了。贾赦本来就荒唐,没有这个,也有那个,堵都堵不住,也便随了他。

    贾琏哭得更加大声了,只嚷着:“她说谎,她说谎!”

    林宁忙将他抱起来,好一通安抚,这才细细问原委。因他年仅四岁,前后因果说不全,只得又看向贾瑚。贾瑚垂头咬着牙不说话。

    林宁目光一闪,忙将满院子的人都遣走了,只留了珊瑚,又亲自抱着贾琏进了屋。贾赦白姨娘硬着头皮跟了进来,贾瑚起身入内,言道:“我同三弟过来,本是要去给母亲请安。却在路上巧遇了白姨娘,姨娘正同赵姨娘逛园子。二人说说笑笑。说……说三弟不祥,乃是个克亲族,寡亲缘的。自母亲怀上他,我便落了水,险死还生。随后,二婶便难产去了。三弟刚出生不过几日,祖父一病不起,然后也没了。便是母亲,如今身子也还没有好,不知……不知还有几日好活。”

    说至此,贾瑚双眼微红。

    白姨娘忙驳道:“没有!侯爷,奴婢绝没有说过这种话。奴婢……”

    “说没说的,把赵姨娘叫过来当面对质!”林宁冷哼,心中却更加烦闷。贾赦屋里的姨娘没有姓赵的,唯有贾政身边有个赵姨娘,颜色还不错。尤其二房如今没有女主人,周姨娘早年滑过胎,身子亏了,颜色也退了。如今贾政身边乃是赵姨娘一家独大。

    白姨娘脸色一白,咬唇道:“这些,这些都是小赵说的。”

    贾瑚冷哼,续道:“白姨娘莫不是忘了,这些你虽没说,但你却说,这才好,等母亲死了,你自然有办法哄了父亲让你做了女主人。”

    哗啦——

    林宁直接一茶盏往白姨娘头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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