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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满虽然是太子妃,但在后宫里并没有太大的实权,所以饶是她下了命令,那些小太监也没有动弹,而是纷纷朝着福禄看了去。
在福禄默许的点头之后,他们才朝着曹玥婷走了去。
花月满虽然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其实她并不是没有将那些小太监的举动看在眼里。
只是,就算她看在眼里又如何?
她一个来和亲的太子妃,在后宫里没有实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也是她非要拉着福禄来的原因,不然别说是那些小太监,就是她身后这些侍卫们,她都指使不动半分。
挺无奈的是不是?
但这就是现实,别看她是太子妃,但若是不争不抢,她和宫女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
“你们不能打我,你们放过我,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好多的银子,还有宝贝,你说你们想要什么?”
“放了我,放了我吧……我真的只是一时的糊涂,我错了,你们别打我……”
此时被架到长椅上的曹玥婷早已被吓得口不择言,看她的样子,俨然就是一朵在温室里养成的花朵,根本经不得任何的风吹雨打。
花月满没心情在这里看曹玥婷继续人来疯,将已经缓过来不少的七巧从地上拉了起来,转身正要离开,却见远处正有一排的灯笼朝着这边走来。
这是?
随着那拎着灯笼的宫女站定在了富丽苑的门外,太监的高呼紧接响起:“皇太后驾到——!”
皇太后?
花月满虽狐疑这个时候皇太后为何会赶来,但仍旧随着寝宫里的众人一起跪下了身子。
在太监的小心搀扶下,皇太后走下了马车,淡淡的扫视了一圈火把通天的富丽苑,轻轻地笑了:“怎么这么多人都挤在这里?”
院子里的侍卫们和宫人们自然是不敢开口,他们还没有资格当先和皇太后说话。
在众人的沉默之中,花月满垂着双眸,轻轻地问了声安:“臣妾给皇奶奶请安。”
皇太后听闻见了花月满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走了过去:“原来太子妃也在啊?”她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过去,缓缓朝着花月满伸出了手,“赶紧起来,地上太凉,小心冻坏了身子。”
花月满愣了愣,却不敢迟疑,拉着皇太后的手站了起来:“让皇奶奶费心了。”
跪在地上的宫人们和侍卫们,虽然不曾开口,但他们的眼中即刻之间便是凝上了一层敬畏。
这份荣誉,是其他人渴望而不可求的,在这个后宫之中,能得皇太后的亲自搀扶,那是比皇上的赏赐还要来的珍贵的。
只是花月满,却没那么欣喜和兴奋,皇太后本身就为人低调,可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扣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份殊荣来得让她莫名惊慌。
“皇太后您救救我啊……皇太后!”给架在椅子上的曹玥婷,疯了似的朝着皇太后爬了过来,满眼的惊慌,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皇太后您帮帮我……太子妃要打死我啊!”
皇太后微微蹙眉,看着花容失色的曹玥婷,明明眼中闪过了一抹心疼,却并没有让其起身,而是朝着花月满询问了去:“太子妃,这是……”
花月满自然是不敢隐瞒,简单易骇的道:“臣妾晚上散步的时候,乍听闻富丽苑闹刺客,便让侍卫们搜查了一番,不想刺客没搜到,竟是找到了我寝宫里失踪了一天的宫女,曹美人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解释不了,所以我才怀疑是曹美人私自扣留宫女。”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曹玥婷狠命的摇头,极力否认,“我没有扣留那宫女,我没有……”
花月满笑了:“既然曹美人不曾扣留,那为何我寝宫的宫女却狼狈不堪的在富丽苑被发现?难道说我寝宫的宫女皮子痒了,主动来富丽苑请曹美人抽打不成?”
曹玥婷心里是恨不得撕烂了花月满那张嘴,但面上却有口难言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在花月满锐利的注视下,再次支支吾吾了起来:“不是,是……是那个……”
“是什么不重要,既然曹美人说不来,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花月满淡淡的笑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就算我知道曹美人无辜,但其他人却不见得明白,若是今日我不以宫法办事,怕是来日便会有人说我徇私舞弊。”
这样的花月满,让跪在地上的一票人都有些傻眼,在他们看来,这太子妃不但是个傀儡的联婚对象,更是一个吃粮不管事的。
可是他们没想到,就是在他们心里如此微不足道,甚至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太子妃,如今却当着皇太后的面也丝毫不惧场,说出口的话不但是条理清晰,更是句句砸在点子上,让被质问的人只得干着急,却解释不出任何。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对花月满刮目相看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太后却笑着开了口:“太子妃果然是个公正严明的人,哀家当初就说没看错人,只要有太子妃在,这后宫的歪风邪气早晚是要被彻底根除的。”
“只是……”皇太后说着,忽然握住了花月满的手,“对于曹美人的事情,哀家想……应该是太子妃武断了。”
花月满一愣,微微蹙眉的看着皇太后。
皇太后笑的仍旧慈爱:“今儿是哀家在路过未央宫的时候,忽然想起曹美人前几日找了哀家,说是富丽苑灰尘太多,想要彻底打扫又人手不够,哀家当时这一着急啊,便是唤了未央宫的宫女来帮忙,估摸着是帮得晚了一些,倒是让太子妃着急了。”
皇太后说话的语气,明明是软七分,礼三分,但花月满却觉得这一番话比尖刀还要锋利,比寒光还要刺目。
“曹美人应该是怕道出了哀家,会让太子妃误会哀家,所以才一直支支吾吾的。”皇太后说着,更是握紧了花月满的手几分,“太子妃虽管制这些新进宫的美人是应该的,但哀家还是觉得,凡事以和为贵还是主要。”
花月满只觉得四肢冰凉,尤其是那被皇太后紧握住的手,不亚于被一层寒冰包裹其中,可可悲的是,哪怕是她冷的刺骨,凉的钻心,却不能抽出自己那被紧握住的手。
曹玥婷虽还跪在地上,但此刻的她却早已显得不再是那么的卑微,她慢慢扬起面颊,明明一双圆圆的眼睛里还挂着泪花,但透出来的色彩却早已从恳求转变成了讥笑。
“你这丫头想必是被刚刚的事情吓坏了。”皇太后忽而转眼朝着七巧看了去,明明双目含笑,但语气之中夹杂的威严,是所有人都不敢动摇和质疑的,“还不赶紧和你家主子解释一下?是哀家让你来的?”
七巧能说什么?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样她还能说什么?擦了擦面颊上的泪水,忍着浑身那成百上千个针眼的刺痛,握住了花月满的手臂。
“娘娘,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刚刚一听说闹刺客的事情,吓得忘记了解释,今儿白天,确实是……确实是皇太后让奴婢过来帮忙的。”
有什么,是比受了欺负却不能说出来更委屈的事情?又有什么,是比想哭不能哭更悲哀的感受?
七巧觉得她现在的心特别疼,但是她知道,哪怕是再疼她也要忍,因为她若是不忍,她家娘娘便也要跟着她一起遭殃。
福禄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侧过目光不愿再看。
他明白花月满的不死心,也明白七巧的疼痛,但就算再不死心再疼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皇宫,这就是外表光鲜,内在最为真实的无奈。
曹玥婷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抖掉了霜,听闻着皇太后帮自己说话,当即活了过来:“皇太后说的是,其实我也没对那宫女如何,只是那宫女在太子妃身边养的太弱不禁风了一些,不过是做了一些的活,便如此的要死不活。”
她自顾自的站了起来,下意识靠到了皇太后的身边,早已擦干了眼泪的双眼,有一下没一下的偷瞄着花月满,幸灾乐祸的尤其明显。
对于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皇太后也不想再继续装模作样下去,悄悄打了一下曹玥婷的手背,再次笑着对花月满开了口:“如今时辰不早了,哀家要回去休息了,既然顺路,不妨太子妃陪着哀家走一走?”
这话,应该不需要再过明显了……
花月满僵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根本就不曾听见皇太后的话一般。
七巧担忧的上前了一步,紧紧搀扶住了她的手臂:“娘娘,今儿这事都是奴婢的不好,咱回去吧……”
福禄生怕是花月满一个忍不住和皇太后顶撞起来,也是在一边打着圆场:“奴才刚想起来,太子爷说今儿晚上留宿未央宫,太子妃不如……先回去……准备吧……”
花月满看着这些个站在自己面前,噙着无奈说着婉转的一个个嘴脸,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说不好,但她却特别的想笑。
那种仰天大笑,笑到流出眼泪的那种笑……
“你们赶紧送太子妃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先前在未央宫里,抱着花月满大腿的明美悠悠的走了出来。
她像是主人一般的招呼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个宫女,得意之色毫不加掩饰的挂在一张红光满面的小脸上。
太子妃多什么?无论如何的耀武扬威,喊打喊杀,面对皇太后还不是一样的要委曲求全?
呸!
不过都是寄人篱下的人,何必装得那么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