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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满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喉咙里干燥的似乎能着火。
她缓缓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经微亮,睡眼朦胧的正要搜寻着茶杯茶壶的方向,一只端着茶杯的手,却先她一步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渴了?”整整在她床榻边上坐了一夜的刘默,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穿过她的腰身,将她缓缓的扶了起来。
随着他将她虚弱的身子揽在自己的怀里之后,才将茶杯慢慢放在了她的唇边,语气轻柔:“慢点喝。”
花月满有些僵硬的靠在他的怀里,虽然意识上是想要拒绝的,但精神上却极度的难以把持。
她太渴了……
最终精神战胜了意识,她放弃挣扎的将茶杯里的茶水喝了个底朝天。
其实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她谈不上有多恐惧,因为她下意识的发现,她其实是熟悉他的味道,熟悉他的体温的,但他到底是谁,她是真的想不起来。
而且只要她费力的想去脑海中探索关于他的一切,她的整个脑袋便像是要炸开一般的疼痛。
再者,她不单单是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她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如果现在说人说她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或者是阿猫阿狗的流浪孤儿,她都是很愿意相信的。
虽然身份不怎么高尚,名字不咋好听,但总是要比她现在一穷二白来的好一些不是?
刘默放下茶杯,转身擦拭掉了她唇角挂着的水渍,见她正闪烁着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自己,压着心里的疼痛与疲惫,淡淡的笑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这屋子里放眼望去就俩人,除了你,就是我……
花月满一边腹诽的骂着刘默笨蛋,一边讪讪的笑:“我就是想问问……我叫什么?你叫什么?咱俩……又是什么关系。”
其实,她叫什么不重要,他叫什么也不重要,但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却不能不重要,如此不清不楚,孤男寡女的,不好说更不好听。
刘默一眼便看穿了她心里的小心思,见她脸上还虚弱的发白,拥着她靠躺在了床榻上之后,才淡淡的回答:“你叫花月满。”
花月满点了点头,嗯,自己的名字知道了。
刘默顿了顿又道:“我叫刘默。”
花月满再点头,嗯,他的名字也知道了。
刘默看着那被自己压在胸膛上的小脑袋,再不停的点着,知道她是在认真的记着,悠悠一笑,化解了面颊上的忧愁,声音有些暗哑的继续说:“你是我的妻子……”
哦,嗯?!
花月满不知道是刺激太大,还是无法接受,下意识的从刘默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朗容颜。
刘默长长的睫毛像是扇子一般的打开,露出了里面漆黑的眸,看着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心中又酸又暖,笑着捏了捏她的面颊:“怎么?”
花月满摇了摇头:“你,你娘有没有说过你……你真好看的事情?”
刘默舒展的眉梢抽了抽。
花月满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自己的面颊:“你是不是有什么先天性的残疾?”
刘默的眉梢再抽,无奈之余叹了口气:“花月满,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嗯?”
他那带着尾音的疑问,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人的心弦。
花月满一个没承受住这万恶的美男计,如实招来:“你要是没残疾,你怎么会看上我?”她说着,忽然瞪大了眼睛,趴在了刘默的胸口上,贴近他的面颊,盯着他的眼睛,“难道你眼神不好?”
不是她想要自黑,而是那铜镜就在她的床榻不远处,她初出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铜镜里的自己。
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长得很难看,但这事儿也得看和谁比,若是和眼前这位比的话,她这长相未免就有些寒掺了……
“叩叩叩……”三声敲门响起,福禄的声音接踵而来,“太子爷,该上朝了。”
“进来吧。”刘默将花月满塞进被窝里的同时,自己则是站起了身子,揉了揉紧绷的眉心,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福禄带着伺候洗漱的宫女和太监走了进来。
话说,这还是刘默难得的在未央宫直接去上朝,失忆的花月满猫在被窝里,好奇的看着刘默的身影笔直的站在内厅里,然后任由着那些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洗漱更衣。
其实,花月满是挺心惊的,因为她没想到这个才刚还抱着自己的俊朗男人,竟然会是一国的太子。
一盏茶的功夫,刘默更换好了朝服,高束起了长发,随着福禄离开未央宫之前,下意识的转身,朝着里屋床榻上的花月满看了过来。
花月满一直都在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他会中途转身,一惊之下,根本来不及收起自己的打探的目光。
四目相对,刘默薄薄的唇微微上扬而起,淡淡的声音充满着宠溺与呵护:“时辰还早,再睡一会,我已经吩咐了沈晟婻中午过来陪你说说话,傍晚的时候我会赶回来陪你用晚膳。”
这样关怀备至,温柔似水的话语,先别说花月满是个什么反应,就是根在刘默身边伺候着的宫人们,都早已是惊讶的大眼瞪小眼了。
她们在这个宫里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何时见过一向冷漠疏离的太子爷,用这般的口气和旁人说过话?
花月满在所有人的震惊下,躺在床榻上,窝在棉被里,目送着刘默一行人出了未央宫,说不上惊喜,只能道一句消化不了。
因为她一直不曾和刘默说过,那个在她昏迷时,出现在她梦里与她牵手相依,温柔对视的男子,并不是他。
如果她没记错,那个男人长着一张很是温润的面庞,长长的眉眼,挺秀的鼻梁,笑起来的时候似乎将所有的温柔都汇聚在了唇角,光是看着就足以温暖人心的微寒。
她记得在梦里,那个男人不止一次的牵着她的手,慢步在一处充满着威严和寝宫耸立的地方,然后一遍遍在她的耳边,轻轻唤着她:“阿满……”
她记得在梦里,那个男人曾教她弹琴,教她诗词歌赋,可每每她总是昏昏欲睡,最终抵挡不住困意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而他不见半分动怒,反倒是将她温柔的揽在怀里,笑得温润。
如果说,那个梦里的男子是一汪清水的话,那么才刚抱着她的刘默就是万丈寒潭,虽然他一直都是对着她低声轻语,但她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寒冷。
她不知道梦里为何会和现实差距到如此程度,但她知道,那个梦的真实性绝非只是她意乱情迷时的遐想。
只是……
那个一直深埋在她梦境里的男子到底是谁?
难道是……情夫?!
这个敏感的词汇一经想起在脑海,花月满当即面红耳赤的用被子捂住了脸,不是羞的而是吓得……
就冲着刚刚刘默那周身的阴风阵阵,若是她当真有情夫,下场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太惊悚了,太恐怖了,太悲催了……
花月满咬着被子内牛满面,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刘默知道……在她的梦里还徘徊着一个奸,夫!
辰时刚过,百官退朝。
随着皇上的先行离开,许多大臣纷纷结伴走出了朝堂。
刘默最后一个走出来,藏蓝色的蟒袍笔直垂下于脚面,白皙的面颊平静,狭长的双眸淡若疏离。
若是以往,这些大臣肯定会凑上去和刘默说上一番话,哪怕是琐碎的小事,也想让自己在太子的面前留下一个存在感。
但是今天,那些提前出来的大臣们,眼看着刘默独自下了台阶,均是无一人敢上前。
他们虽然不住在宫里,但消息却灵通的很,有的人昨儿晚上便是已经听闻太子妃出事,世子滑落的消息。
早已在殿前等候多时的福禄,见刘默走下了台阶,赶紧迎了上去:“爷,咱们这是去哪?”
刘默想起沐华宫还堆着许多的奏折不曾看,虽然皇上已经在朝堂上说过,最近这段时间,因丧子之痛,太子可以多加休息几日,但刘默却知道自己要想争取,就绝对不能松懈半分。
“回沐华宫。”
“是。”
大臣们眼睁睁的看着刘默就这样离开了,叹了口气,纷纷散了。
其实不光是朝堂的大臣们,眼下的刘默,就连沐华宫的宫人们都是避之不及,听说了太子妃出事的她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有些胆小的,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缓缓停靠在了沐华宫的院子前。
刘默在福禄的搀扶下,迈步走下了马车,黑沉看不见底的双眸,让每个人都为之惶恐。
“奴才给太子爷请安。”
“奴婢见过太子爷。”
在宫人们相续的问安中,刘默一路直朝着寝宫走了去。
太监和宫女见此,松了口气的同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又是提起了一口气。
不过面对如此冰冷如霜的太子,她们又哪里敢靠前?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福禄带出来的小徒弟,撞着胆子摸索到了福禄的身边,小声的对着福禄耳语几句。
福禄一愣,似也是没想到,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刘默,赶紧加快了几步:“爷,刚刚宫人们说,常美人来了。”
刘默脚下的步伐一顿:“何时?”
福禄如实回答:“宫人们说,常美人昨儿晚上就来了,一直在正厅里等到了现在,任由宫人们如何劝说,仍旧不肯离去。”
“是么。”刘默忽而笑了,待再次迈步时,直接推开了寝宫的大门。
昨日的事情他不追究,并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还没来得及,不想还没等他找,这人便是主动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