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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马车里,花月满靠在软塌上发呆。
她的手里,死死捏着手中那刻着“刘默”二字的印章,温润的玉感暖入心扉,菱角分明的手感,疼入骨髓。
她一直好奇刘默为何要好端端的留下这个印章给她,可是眼下,她明明知道了原因,却又忽然觉得自己若是不知道该多好?
司慕冉说,祈天的皇宫不似看着的那般风平浪静,想来刘默也同样清楚这其中的波涛汹涌,所以他才在临走之前将自己的印章留给了她,让她在危难之际,拿着他的印章冲出宫门,以获脱身。
花月满微微垂眸,摊开掌心之中的那个印章,无声的笑了。
曾经的她,是多么渴望出宫的自由?是多么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宫?
然现在,刘默给了她,这印章就是打开近似鸟笼的钥匙,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抽身而退,自由自在的海阔天空。
她不知道刘默将这印章留给她的时候,秉着的是怎样一副心情,但她却很清楚,哪怕她现在钥匙在手,也不想离开。
人,果然都是犯贱的。
“踏踏踏……踏踏踏……”一辆马车,忽然擦肩而过,距离近的差点没蹭翻了花月满的马车。
花月满原本就气血不顺,如今又怎能忍?当即伸手掀起了车帘子,破口大骂:“作死也要有个限度,这路是你们家的?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赶着去投胎都没你着急!”
就这么难听的话,估摸着要是一般的马车主早就忍不了了,但那辆已经超到花月满前面的马车主,显然应该是二般人,不但对花月满的破口大骂置若罔闻,更是加快了速度的想要甩掉花月满的马车。
花月满看着那像是踩着风火轮一样在前面横冲直撞的马车,有些目瞪口呆。
跑?是什么意思?知道错了?心虚了?
可……
知道错了光心虚就行了?那不好使!谁惯的你毛皮?知道错了就要哈腰认错!
花月满当机立断的对着赶车的小太监大喊:“追!”
她算是发现了,人的缺点还真是不能念叨,自从刘默说过她有市井泼妇的本质之后,她便是冲着泼妇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
赶车的小太监有些慌:“太子妃,太快了,追不到啊!”
花月满咬牙哼哼:“追不到宰了你祭天!”
话音不过是刚刚落下,花月满只觉得身下的马车“嗖——!”的一声,直蹿出去了不少,速度也跟着在疯狂加快着。
人,果然也都是被逼出来的。
好在昨儿个经历过乱党的洗礼之后,祈天街道上看不见一个百姓,以至于两辆马车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街道上不停地横冲直撞。
那飞奔在前面的马车,很是不甘示弱,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花月满见此,当即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朝着那马车的屁股砸了去。
“当——!”的一声,正中下怀。
不过那马车只是颤悠了一下,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要说花月满平生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死心,尤其是在抽风的时候,那股牛劲简直无人可挡。
你跑是不?成,我接着砸!
戒指,耳环,项链,步摇,凡事花月满能在自己身上摸索到的东西,统统朝着前面的马车砸了去。
赶车的小太监看得眼睛那叫一个发直,心里琢磨着,这要是都砸在他身上该多好?
心里跑偏,赶车的速度顺其自然的就慢了下来。
花月满察觉,笑了:“捡可以。”
小太监一愣,转过的面颊双眼放光。
花月满哼哼又笑:“不过我怕你有命捡,没命卖。”
小太监一个激灵,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再次赶车马车冲了起来。
眼看着那马车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花月满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你丫的再不停车,老子就要扔石头了!”
“吱嘎——!”一声,前面疾驰的马车忽然就停了下来。
花月满一愣,她这话何时变得这么奏效了?她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啊。
随着两辆马车终于并肩而停,一只素白的手,慢慢卷起了那垂在车窗上的帘子。
花月满单是看着那只手,第一意识就是熟!等那手终是卷起了车帘,露出那手的主人时,花月满就更熟了。
明骚暗贱,婊到无极限,不是苏缨络还有谁?!
一段时间的没见,苏缨络这女人长得愈发具有欺骗性了,若是单看那柳眉凤眼,巧鼻小嘴,根本没人能发现这倾城皮囊下,包裹着的那颗足以要人性命的心。
“真是巧啊,太子妃。”苏缨络似并不惊讶,万种风情的抬手拢了拢自己那稍微有些凌乱的发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这点花月满也是赞同:“是啊,我也没想到。”
苏缨络挑了挑樱桃小口,笑了:“太子妃这是从哪里回来?又是要去哪里?”她一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样子。
花月满却两只眼珠子直放光:“这话……似乎应该我问你才对。”
当初苏缨络没有与她和刘默一起回来,她是诧异的,不过时间长了她也就忘了,后来还是听七巧说,太子爷亲自说的媒,请求皇上下旨,将苏缨络嫁给了瑶蓝贾府的贾公子。
对于苏缨络这样的女人,她懒得去知道前因,只要了解个后果就足以了。
苏缨络笑容甜美:“我的事情,还从来轮不到不相干的人过问,既然太子妃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花月满皱眉打量着这妖精。
苏缨络笑了笑又道:“忘了告诉太子妃,我现在可是很忙的,和太子妃这种吃白饭的人可是不相同。”
花月满打量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苏缨络的敞开了几颗纽扣的勃颈上,随即了然一笑:“忙着接客?”
苏缨络脸上的笑容一顿,掏出了怀里的小铜镜,顺着花月满的目光一照,只见自己的勃颈上,忽隐忽现着几块暧昧的吻痕。
花月满气死人不偿命的继续:“那还真是挺忙,如今世道不景气,苏姑娘却愿意一条玉臂千人枕的为人舒筋活血,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帮人排忧解难,也是实属不易。”
苏缨络才刚佯装的淡定瞬间消失,咬牙切齿:“你……”
花月满笑着摆了摆手,对着赶车的小太监道:“走吧,别耽误了人家苏姑娘为民分忧。”
小太监忍着笑意:“是”调转了马车的方向。
随着身下的车轮缓缓滚动而起,花月满似想到了什么的又道:“哦,对了,如今祈天遭受乱党侵害,死伤无数,若是苏姑娘能趁此为祈天所有精力旺盛的男人,生个一儿半女的,也算是为祈天造福了。”
苏缨络噎得脖子粗脸红:“花月满,你少在那得寸进尺。”
“不敢当,不敢当。”花月满抱了抱拳。
“不过苏姑娘若是当真能造福祈天的百姓,我一定亲自出银子给苏姑娘修一座庙,天天找人给苏姑娘上香上供,想来……前去诚心膜拜的百姓一定非常多,就是不知道苏姑娘的屁股能不能受得住了,盆骨变形是小,得了痔疮是大啊。”
花月满觉得,如果她要是再说下去,这妖精就得被她气得尿血,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她在这妖精恨不得吃了她血肉,嚼了她骨头的目光中,果断的潇洒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花月满你个贱人!你早晚不得好死!”苏缨络对着遥遥而去的马车咬牙切齿。
在苏缨络的马车里,忽然响起了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何必与她一个泼妇一般见识?还是正事要紧,走吧。”
苏缨络虽然不甘心,但她知道马车里那个声音说的是对的,而且……她更加清楚的是,她无论是手还是口,若是论单挑的话,根本就不是花月满的对手。
忍着一肚子的怨气,放下了车帘。
马车渐渐的行驶了起来,因为速度很快,不过是半晌的功夫,便是停在了巷子里
的一处小门小户外。
始终不曾进门的沉毅,并没有打开马车门,而是将两扇大门全部打开,直接将苏缨络的马车引了进去。
“吱嘎——”一声,随着马车的缓缓进入,两扇大门再次被紧紧地关死。
巷子的尽头,一辆马车安安静静的停在不远处,小太监为了防止马匹发出声音,不停的往马嘴里塞着干草。
花月满像是做贼一样的趴在巷子的拐角,若不是她将刚刚的一切看得清楚,她死都不会相信,苏缨络会和司慕冉有关系。
难道苏缨络前来造福的人是司慕冉?
想着刚刚她和苏缨络说的那番话,她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太子妃……太子妃……!”远处,小太监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
花月满回头瞪眼:“催死呢?”
小太监委屈的要哭:“干草没了,奴才怕马一会会叫出来。”
花月满叹了口气,不甘心又无奈的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回去,她其实更想在门口等着,不过想着沉毅那灵敏的耳朵,还是觉得算了。
慢吞吞的爬上了马车,心力交瘁的靠在了软塌上:“回宫吧。”
其实,她知道,司慕冉就算是闭着眼睛找,也绝对不会找苏缨络那样的,她了解司慕冉,同样也了解他身上的洁癖。
只是……
若不是为了造福人类,司慕冉又怎么会和苏缨络扯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