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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七巧笑颜如花的满面娇红,正站在一处假山的附近,摆着一个知书达理的造型。
而在她的不远处,文昭和则是随便的席地而坐,在两名宫女的帮忙抻布下,他正一笔一划的在画布上画着什么。
七巧时不时的和文昭和说着什么,文昭和一边画画一边耐心的回应着,不知道是不是说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就连那两个抻布的宫女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花月满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她却很清楚,自从擅玉大婚了之后,七巧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单纯的笑过了,虽然对于擅玉的事情她不再提起,但花月满却知道,七巧并没有忘记。
一段感情,哪里是那么想忘就能忘记得掉的?
并不想去打搅这短暂温馨的一幕,花月满捏紧了手中的荷包,正要伸手把窗户关上,却忽然听闻那荷包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
“嘎……嘎……”
这个声音?!
花月满愣了愣,再次捏了捏手里的荷包,细心的去感觉,便发现了这荷包里面有些硬,好像是放了什么东西。
东西?!
花月满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找来剪刀,二话不说的就剪开了自己手里的那个荷包,忽而从里面就掉出来了一个小小的锦囊。
这是……
打开那个锦囊,里面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字条,花月满屏住呼吸慢慢地打开,白纸黑字渐渐清晰在了眼前。
鱼目混珠。
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但她却知道,这四个字是出自于刘默的手笔。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刘默送给她的荷包里,会出现这样的锦囊和这样的字条?
难道……?
花月满再次朝着盘子里其他的荷包捏了去,果然每一个锦囊都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也就是说,那些个荷包里每一个的里面都塞了一个锦囊。
“呵……”摸着那些精美的荷包,花月满想笑,可眼睛却先行酸涩了起来,“刘默啊……每个人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可没人知道,其实天算不如你算啊……”
曾经,她对这些个荷包很是不屑,甚至每当刘默派人送过来的时候,她都一种想把这些荷包砸到刘默脸上的冲动。
送不起贵重的东西就不要送,天天送荷包,不值钱不说还占地方。
但是现在……
花月满像是宝贝似的将这些荷包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将盘子放回到了柜子中,转身出了里屋,朝着未央宫的大门走了去。
春风夹杂着潮湿一阵阵的拂面而来,今晚又是一个下雨的天儿。
在未央宫宫人们的跪安中,花月满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宫路上,时不时的伸手摸索着怀里的一堆荷包,跳动的心脏久久不能平静。
刘默一早就算计清楚了自己会有被皇后算计的一天,或者也可以说他是在防患于未然,所以他从她进宫之后,便拼命的给她送荷包,因为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小小的荷包,包括她自己。
只是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不起眼的小荷包里面,却令藏玄机,别有乾坤,锦囊妙计,锦囊妙计,虽然上面的四个字很是片面,但却能解了当下局势的燃眉之急。
她想,就算她和刘默没有走到今天的话,也终会有刘默信得过的人发现这些个锦囊,虽然她不清楚刘默是怎么就算得出来,拿到这些锦囊的一定就是他信得过的人,但既然他敢做,就证明了他有足够的把握。
这个男人……
花月满忍不住叹气,利用人性,掌握人心,发掘一切对他有利的事物包括人,不但步步为营,更是深谋远虑……
如果,这样的人都没有那个命当皇帝的话,也许这个世上便再无人配坐上承乾殿的那把龙椅了吧?
沐华宫的正厅里,沈太尉和文丞相相对无言的站着,他们没有离开,也不能离开。
“踏踏踏……踏踏踏……”
听闻见了脚步声,两个人齐齐回头,当看见去而复返的花月满时,两个人,四双眼,均是爆发出了锃亮的光。
“哎呦?两位大人还没走?怎么?今儿很闲么?”花月满从他们两个人的身边蹭了过去,坐在了软塌上。
“福禄,给我倒杯茶来,渴死了。”
“是,太子妃……”福禄匆匆走了进来。
“福禄,你不知道,我刚刚在宫里看见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太子妃请讲。”
“就是啊,我才刚听见了两个小太监说话,一个小太监问:你天天在御膳房当差,怎么还能这么瘦?另一个小太监回:靠跑步!第一个小太监又问:那么怎样才能保持跑步的习惯呢!第二个小太监又说:靠欠债!”
“……”福禄有点冷。
“哈哈哈……哈哈哈……”花月满却笑得前仰后合,“福禄你说,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福禄擦了擦汗:“太子妃觉得是,那就是……”
“还是福禄说话中听。”花月满微微垂眸,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像有些人,明明是有求于人,却非要昂首挺胸装的跟个大爷似的,他也不想想,现在是谁看奏折,谁说的算。”
福禄静默的,时不时抬眼瞥着沈太尉和文丞相,这么明显的话,只有傻子听不出来是对谁说的。
沈太尉和文丞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时开口,小声道:“太子妃……”
花月满就跟完全听不见似的,顿了顿又道:“既然来了,就好说好商量,也许我还能想想办法,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若是不想好说好商量,就趁早该上哪去上哪去,我是个女人家,养颜觉可是很重要的。”
这脸打的多少有点疼啊。
文丞相和沈太尉两个堂堂的当朝一品,就这么站在原地,被花月满损的跟孙子似的。
其实很多话花月满不想说,但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她要是不把话给明白了,这俩老东西还真拿着她不识数,往死里折腾不说,还吝啬的连个好脸色都不舍得给。
真当她是菩萨心肠了?
文丞相和沈太尉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为了天下社稷,为了脚下的这片江山,他们两个就算再不想,也要在这里忍着。
“不知道太子妃可想到了什么良方妙计?”文丞相先行开了口,一改曾经的横眉冷对,此刻的他微微躬身抱拳,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臣见君的样子。
花月满不回答,转眼朝着沈太尉看了去。
文丞相见此,赶紧悄悄用手捅了一下沈太尉的老腰,掐着嗓子压低声音:“说话啊你……”
沈太尉僵硬着一张老脸:“说?说什么……”
让他给一个女人低头,岂不是笑话?!
文丞相这个急:“是你那张老脸重要,还是城内百姓的性命重要?”
沈太尉原本不打算屈服的笔直腰板忽然一僵,绷紧的面颊僵持了好久,才最终不甘心的朝着花月满转了去。
咬了咬牙,万分不甘心的道:“太子妃若是有气,大可以直接对微臣和文丞相,可如今城内百姓的性命危在旦夕,微臣恳请太子妃能够先为城内的百姓考虑。”
其实沈太尉和文丞相有多不甘心,花月满比谁都清楚,她难为这俩老头,为的只不过是以后让他们两个学乖一些,而不是真的有意为难。
况且,既然这两个人既然能低头,就说明他们真的是心系百姓。
再者……
她是个大度的人,不计较,不计较了……
捏了捏手里的那个锦囊,花月满笑了:“不知道沈太尉和文丞相,可听说过鱼目混珠?”
沈太尉和文丞相都是一愣。
花月满笑着又道:“城内的乱党难就难在只能任由他们继续发展,而我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杀不得,抓不到。”
沈太尉绷着老脸:“这些事情奏折里写的很清楚。”
真是没耐心,都不让人卖官司。
花月满将手里的茶杯握紧在左手,又从桌子上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茶杯,握在了右手,在沈太尉和文丞相两个人的注视下,她不停地快速变换着手中的杯子,差不多十多下之后,她停下了动作。
“不知道两位大人可曾知道,哪一杯是我刚刚喝过的那杯?”
沈太尉还在那研究杯子呢,倒是文丞相惊讶的忽然瞪大了眼睛:“太子妃的意思……难道是……”
看见没?这就是文官和武官的区别,一个用手,一个用脑。
花月满点了点头:“今晚夜色浓重之时,我们派出士兵穿戴上乱党的衣服在城里游荡,只要有乱党作祟,咱们的人便跟着保护救助百姓。”
沈太尉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如此一来的话,乱党肯定会以为是他们里面出了奸细,从而逐一排查。”
花月满赞许的笑了:“只要他们开始排查,城内的百姓便会暂时得以安逸。”
既然不能除,就只能拖,虽然不能除患,但起码可以让城里的百姓喘口气。
文丞相赞同的连连点头:“没想到这就是所谓的鱼目混珠,好一个妙计。”
沈太尉绷紧的面颊松弛了不少,看样子也是很赞同,只不过碍于面子问题,他始终不肯全心全意的低头。
“微臣这就派人着手去办。”
沈太尉先行离开了,文丞相却不但没退,反而更近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太子妃,这是五国联名呈上来的信件。”
五国?那几个联手对祈天虎视眈眈的五国么?
花月满接过信,甩开看了看,信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写明了再过些日子,会有五国派来的使者前来与祈天的储君会面。
看信的时候,花月满并没有避讳着文丞相,所以在花月满看完了之后,文丞相基本上也算是看完了。
“太子妃怎么想?”
可能是因为刚刚鱼目混珠的事情,文丞相觉得,也许面前坐着的这个女人,并不像他想象之中的那么混世。
花月满摸了摸下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既然来咱们就打开门好生招待,若是能够不交兵以代价稳住其他几国,也无疑不是一件省时省力的事情。”
这一点,文丞相倒是和花月满想到了一起,只是……
“可太子爷……”
花月满的头又疼了:“等人来了再说。”
文丞相也是无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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