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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原本苍白的脸,在听见了花月满的话之后,彻底的震惊了,一向锐利的眼睛,此刻变得浑浊不堪。
她在揣测这话的真实性,在思考这话的可靠性。
花月满知道这老妖精在想什么,笑着又道:“那个叫桂白的戏子,在看见皇后娘娘吐血了之后很是惊慌,我来的时候,刚巧就看见他失魂落魄的在院子里站着呢,不过皇后娘娘出事,身边的人自然都脱不了干系,所以我在进门之前,已经派人将他压入了天牢。”
“你怎么敢?”皇后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他是我的人!”
花月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他给皇后娘娘下毒也是实打实存在的啊,能接触皇后娘娘饮食起居的人并不多,如今皇后娘娘躺在这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到底是谁做的手脚才是吧?”
“不会的……不会的……”
皇后愣怔的摇着头:“他和卿之那么像,几乎什么都是一样的,只要他好好的跟在本宫的身边,想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他的,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哪怕就是他要这个天下,本宫也不会犹豫半分。”
“他就是卿之转世来看我的……卿之舍不下我……他舍不下我……”皇后苍白的唇,无力的一开一合,“所以不能是他害我,不可能……”
可悲吗?
还真是有点。
但却不值得让人可怜,最起码现在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花月满是可怜不起来。
她知道,以皇后的脑袋,其实在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给她下毒的那个人就是桂白,可眼下眼看着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了,却还惦记着包庇那个想要杀死她的人。
是该说她的心太软吗?
可若是她的心当真是软的,她又是怎么能那般的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不可能不是皇后娘娘您说的算的。”花月满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沉了下去,“如今人在天牢,想必沈太尉已经派人审上了。”
花月满说着,从袖子里甩出了一块袖子的碎布,扔在了皇后的面前。
话说,这碎布是刚刚桂白打她的时候,无意扯下来的,可见桂白刚刚真是往死里打她,连自己的袖子都被扯下了好几块……
皇后愣怔的举起那块袖子,不过是一眼,浑身就颤抖了起来,到了此时此刻,似乎是真的相信了花月满的话。
以至于一向高高在上的她,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带着一丝恳求的问:“求求你……别伤害他……别伤害我的卿之……”
你终于肯低头了吗?
可是……
晚了。
花月满冷冷的看着她:“如果当初我也是这般跪在皇后娘娘的面前,恳求皇后娘娘对刘默手下留情,不知道皇后娘娘可否愿意放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条生路?”
皇后一愣,随即一道寒光夹杂着厌恶闪现过了双目:“他是孽种!”
“他是你亲生儿子!”
“就算是又如何?但他还是那个人的孽种!从他出生开始,我就想掐死他的,可是没想到那个人竟是将他送到了瑶蓝。”
原来,当初祈天帝将刘默送到摇篮当质子,也是有这个私心的。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放那个孽种一条生路!若是没有他的父亲,我原本可以和卿之共度一世的,都是他父亲,是他……”
“是他杀了卿之,是他们……”
花月满皱眉,没听懂后面这句话的意思。
皇后却再次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枯瘦的面庞显得异常狰狞:“他就那么当着我的面,握住了刘默的手,然后一剑刺死了卿之……你不知道当时的卿之是多么的不甘心,多么的舍不得我……”
祈天帝握住了刘默的手,刺死了刘卿之?
花月满觉得自己有些凌乱,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刘默出生后不久,刘卿之就死了,虽然不久这个概念有点广,但仔细算下来,刘默那个时候撑死也就不到一岁。
可是祈天帝,却握着不到一岁的刘默的手,刺死了和自己老婆偷情的养子……
心,忽然就疼了起来。
花月满不知道祈天帝变态的心思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想让皇后往后的日子更加痛苦,还是想让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和自己站在同一个战壕里。
但是不得不说,祈天帝和皇后还真是一对恶心到让人发指的夫妻。
一个利用孩子,一个报复孩子,难道他们在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同时,都忘记了,那个一直在他们夹在中间的孩子,是他们亲生的吗?
“你放过卿之吧,他是无辜的,真的是无辜的……”皇后又开始苦苦哀求了起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只求你放过卿之,放过他……”
心是跳的,可四肢是冰冷的,花月满忍着一巴掌把皇后抽进墙里的冲动,冷冷的笑了:“真的什么都能给我?”
皇后连想都不曾想的点头:“你想要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你……”
“有,我要的这个东西皇后娘娘肯定会有。”花月满说着,忽而伸手缓缓抚摸上了皇后的勃颈,“我要你的命,你给吗?”
皇后怔住,可苍白的脸却没有呈现出半分的意外,她慢慢咧开了唇,淡淡的笑了,伸手握住了花月满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只要你答应放了卿之,大可直接动手了结了我的性命。”
“没想到你还是个性情中人。”花月满就笑了,但紧握在皇后勃颈上的五指,却蓦地收缩了起来。
皇后很痛苦,感觉到气息一点点的减少,她本能的张开了嘴巴,但是她没有挣扎,从始至终都没有。
慢慢地,她的唇边扯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明明少了以往的尖酸刻薄,却到底还是刺疼了花月满的眼睛。
她要皇后死,皇后答应了,但这个女人死之前不但没有任何的恐惧,反倒是看着特别享受。
凭什么?为什么?
她不开森,很不开森。
眼看着皇后愈发的出气少,花月满忽然就趴在了她的耳边:“皇后娘娘可能忘记了一件事情,想当初我被迫离宫,误打误撞进了螟蛉的一个戏班子,在那个戏班子里,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孤傲而倔强,清秀而与世隔绝。”
皇后原本闭合的眼睛,蓦地睁开,震惊而愤怒的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花月满知道,当初她离宫之后,皇后不可能不派人查她的一举一动。
“皇后娘娘你放心,我自然是会放了桂白的,因为毒原本就是我让桂白下的……”
“呃……呃呃……”
皇后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一切,想要挣扎,可为时已晚。
花月满用尽全力的掐着她的脖子,一直到她慢慢不再挣扎,慢慢没了呼吸,最终睁着一双枯竭的眼睛,死不瞑目。
伸手,盖上皇后死瞪着的眼睛,花月满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早就已经青肿一片,懒得去顾忌,她慢慢站起了身子,一边整理着自己衣衫上的褶皱,一边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悲壮一些。
外屋,太医们还在,院子里,那些大臣们也不曾离去。
花月满忽然急切的朝着人群里跑了去,迈过门槛之前,一个不稳的摔在了门框边,“噗通!”一声,尤其响亮。
屋里屋外的人,都被这声音惊了一下。
福禄赶忙过来搀扶:“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花月满不理会身边的福禄,慌张的大喊:“赶紧进去看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她……”
其实,根本就不用她把话说完,所有人就已经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太医们从里外厅冲进了屋子,官员们从院子里奔进了外厅,一时间内外乱成一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刚不是还说皇后娘娘在睡觉吗?”
花月满双目失神的看着那些面色急切的官员:“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去看看皇后娘娘,才刚皇后娘娘还好端端的和我说话呢,可这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就……”
冲进去的太医们,从里屋走了出来,面对所有人询问的目光,均是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已经毙了……”
“怎么会这样?”
“各位大臣还请节哀。”
那些身系皇后亲戚的大臣们,纷纷朝着内厅涌了去,太监和宫女跪在地上,已经哭成了一团。
一直站在一旁的文丞相和沈太尉,等到外厅里渐渐没了人,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花月满的身边。
不过还没等他们开口,花月满就当先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在福禄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三日后新帝可以顺利登机了。”
“这……”文丞相和沈太尉均是愣住。
花月满淡淡的笑了,漆黑的眸子里,转动着的是鲜有的残忍:“我说过,老天爷会眷顾新帝的。”
语落,转身离去。
都是朝野上的老狐狸,很多话不用说明,一点就足够。
望着花月满的背影,文丞相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没想到……竟是连皇后都敢下手了,这样的人若是以后成为了皇后……”
沈太尉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放心,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祈天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