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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玉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差别,还是那副温顺纯良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单仁,仿佛真得受了他什么委屈一样。
傅馆长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秦先生……”
这就对了,怪不得他挟持覃玉的时候那么紧张。不紧张怎么行?那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想起之前他装乖的样子,单仁不禁冷笑了一声。
林逸声死盯着覃玉,举起的手有些颤抖,很久后开口说:“你是秦或?”
覃玉露出笑容,“你在说什么呀,师父?我怎么听不懂。我就是秦彧啊。”
……不是吧。
单仁忽然明白了,顿时有种把林逸声当场拍死的冲动。
秦、彧!
谁他妈告诉你那个字读或的!
林逸声眨了眨眼,掩去了震惊与怒火,又恢复了平时嘲讽满点的冷冽目光,“这么多年,你很厉害啊。”
秦彧微笑,“到了这一步,我就实话实说了。你们现在缴了器,毫无还手之力,现在这位贺先生还在我手上。投降吧。”
单仁紧紧咬着牙,看向贺存心。
贺存心的脖子仍被秦彧狠狠勒着,脸色憋得通红,双手垂着,一动不动,像是没有生机了。
要不是知道秦彧一定不会这么浪费手上的筹码,他绝不可能还冷静地站在这里。
单仁对林逸声说:“投降吧,不行了。”
林逸声双手仍举在头侧,却冷笑一声,对秦彧说:“你觉得我真的没有还手之力吗?”
他说完后忽然将手掌向前一推,一颗炮弹顿时向秦彧飞了过去。但后者像是早有防备,准确而快速地闪身躲开。
“轰”的巨响后,一片灰烟弥漫。
单仁气得火冒三丈,顾不上还被枪指着,上去就给了林逸声一拳,“我日你大爷你打!你打!打到他怎么办?怎么办!”
林逸声腹部挨了他一拳头,却并没有反应,只是将他推开,看向秦彧,“反应不错。”
秦彧放松了勒着贺存心脖子的手,拍了拍头上的灰,笑着说:“师父,对我毫无保留地信任,后悔吗?”
他显然在试图激怒,但林逸声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忽然抬起手来又一记炮弹打向傅馆长。
傅馆长看他抬手就想躲,秦彧却喊:“别动!”
他一犹豫,再想躲也没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炮,倒飞出去,砸在架子上。瓶瓶罐罐哗啦地碎了满地,鲜血蔓延成滩。
林逸声看着秦彧,眼神依旧平静,却膝盖一软,倒在地上。
秦彧脸上的笑意更浓,“师父啊师父,我们师徒这么多年,你想绕过他打中埋在柜子里的炸弹,这我能猜不到吗?可惜你装在义肢里的炮弹威力太小,打在了人身上,就没法引爆了吧。现在能量耗空,短时间内你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觉得自己有抵抗之力吗?”
林逸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仍然眨着,却像是已经死了一样的沉寂。
单仁暗暗咬牙。
的确没了。人数悬殊、孤立无援、没有武器、人质被威胁,除了束手就擒以外,没有第二条路。
他再次举起手,笑了笑,“秦彧,咱们有话好商量。你应该清楚我和贺存心的身份,也知道我们能给你带来多少利益。我们活着比死了要有用很多倍。先把枪放下,这玩意危险,走火了可就不好玩了。”
秦彧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接着露出了有些落寞的神色,“利益?大白哥哥……你还是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你想要的不是利益难道还特么是宇宙真理吗!
单仁看到他这样子就反胃,把眼神投向贺存心后继续说:“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协商对吧。”
秦彧注意到他目光的转移,低了低头,看起来更难过了,“我想要你自愿跟我回去。”
单仁说:“你把枪放下,我跟你走。”
秦彧这才露出笑容,“说话要算话哦,大白哥哥。”
他说着,将枪口从贺存心头上移开。单仁稍稍放下心来,但一口气还没有松到一半,变故再次突生,这回甚至比刚才加起来都还让他心惊肉跳。
贺存心忽然睁开眼,肘击秦彧的腹部,紧接几个熟练的擒拿动作,几秒间将秦彧反制,枪口反而抵在了他头上,“都别动。放他们走。”
秦彧的下属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行动,都犹豫着等待命令。
瞬息之间被人质反过来挟持,秦彧脸上的神色却看不出慌张,却像他只是个一旁看好戏的围观者一样,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放他们走吧。”
单仁喉咙哽了一下,“贺……”
贺存心笑着打断他,“单仁,我爱你。”
他已经相当虚弱了。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似乎下一秒就要再次垂下手,彻底昏迷过去,却仍然在强撑着,说出口的话既清晰又沉重,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单仁僵在原地,直勾勾地望着他,过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转身背起摊在地上的林逸声,从打开的大门冲了出去。
混蛋,混蛋。在这真正说出来不到一秒钟的三个字上,他到底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大爷的……
贺天鹏的警告算个毛?他到底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干嘛不在那时候就说出来?为什么非得等到说不了了之后……
被他背在背上的林逸声依旧刻薄地说:“你能不能等会儿再哭?先听我指路。停停停瞎跑什么,赶着投胎啊?不过你再这样跑下去,我们可真的要一起去投胎了。”
“你大爷,这是说……说停就能停的吗?”单仁抽噎着说,“快尼玛……赶紧指路,小心老子……老子把你扔下去。”
“听好了。”林逸声说,“前面五十米向左转,下一层楼梯,然后三岔路口向右,十米后左转,向前二十米后上楼,密码二五一三打开右数第五扇门再上一层楼,右转四八七四第三扇门再上一层楼……”
他一边说单仁一边走,从飞奔到小跑再到拖着步子一步步勉强向前挪,咬着牙拼了老命地坚持。终于,大概跑了一个小时后,林逸声终于说:“前面一百米,再上楼,开门,到了。”
单仁打开头顶的圆盖,先把林逸声扔上去,自己爬出来,将盖子盖回去,接着来不及看自己身处何方,撑着地就是一阵干呕。
林逸声趴在地上,姿势虽然不好看,但嘴巴仍旧不饶人,“你肺活量不错啊,边跑边哭居然能哭到现在,还不打算停下来说正事吗?”
单仁大口喘息着,擦了擦满脸汗水和眼泪,好不容易回过点气来,就踹了他一脚,“你大爷,我特么真该叫你给你的好徒弟抓去得了。”
听到好徒弟三个字,林逸声罕见地没有回嘴,只是转了个头,让脸冲另一侧趴着。
单仁累得实在受不了,也趴倒在地上,时不时抽噎几声,眼泪流进土地,搅和成一堆泥汤。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逸声忍不住说:“你怎么还没哭完啊?”
单仁呸了一口,吐出嘴里的土,“老子十年没哭过了,你等一会儿能死啊。”
林逸声说:“死不了,烦。”
单仁撑着地坐起来,又“呸”了几声,这回是正对着他脸,接着用袖子将自己脸上的土抹掉,环顾四周,“怎么回山上了?好像还是我没上过的山。怪不得这么远,还一直叫我上楼呢。——话说回来,你家宝贝徒儿可是看过图的,他不会找上来吧?”
林逸声被他喷了个正着,虽然被口罩挡着,但还是相当狼狈,“这条道没有画在地图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短时间内他是找不过来的。”
单仁看了他一眼,大发慈悲地伸手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附近的大石头上,接着说:“你行啊,保命的招数倒是挺多。手上那个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有超人的力量吗?”
“是没有超人的力量啊。”林逸声说,“有钢铁侠的。”
单仁扬眉,“这都几百年前的老电影了,你居然也知道。”
林逸声“哼”了一声,权当是回复。
单仁说:“说起来,原来你也会喜欢这个?我还以为你最看不爽什么超级英雄拯救世界之类的戏码了呢。”
“确实不爽。”林逸声抬头看向微微泛白的天际,“多蠢啊。说什么要拯救世界,结果死的死、残的残、家破人亡的家破人亡,到最后被他们拯救了的世界还不领情……每次看到这样的家伙,我都想上去骂他一顿。什么‘你先走,我留下’啊,‘病人还在这里我不能走’啊,就知道找死,全都欠骂。这样的蠢货还真是哪儿都有啊。”
单仁想起秦彧告诉他的林逸声和他师父的那段往事,心想看来那小子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林逸声甩了甩头,“没事儿说这些干什么,真是闲得慌。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单仁苦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做,找死去啊。”
林逸声看着他,“你打算一个人去闯杏林医馆吗?”
单仁说:“要是你不摊着,咱们还可以扩展到两个人。”
林逸声移开目光,“太阳能充电的效率太慢,我恐怕要等到明天才有完全的行动能力。”
“那算了,等不了那么久。”单仁说,“你的好徒弟简直是个疯子,天知道这一天他会干出点什么。我自己去。”
林逸声说:“现在跑还来得及,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单仁站了起来,捶了捶腿,舒展着筋骨,“你身上有什么可以录像或者录音的东西吗?”
林逸声说:“上衣右边口袋有个微型摄像头,平时拍实验过程的。你要干什么用?”
单仁说:“录一下遗嘱。”
林逸声扬眉,“晦气。自己录,我不帮忙。”
“遗嘱当然是我自己录。”单仁说,“不过还真有件你说不定能帮上忙的事。——你考不考虑换个地方发展啊,我们那儿船医长刚走,正缺人手呢。工资待遇一流,环境安全,远离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五险一金,休假好商量。”
林逸声“哼”了一声,“记得把你刚刚说的都录进遗嘱。”
“还有一件。”单仁不理的打趣,抬头看了看天,“我叫了一艘来迎接的星舰,无人驾驶的,可能过几天会到。到了之后,肯定会降落在南陶村南面最近的那座山合适的地方。你对这些地方最熟悉了,能找到吧?密码零五零八,进去后找个光脑向善人号发通讯找一个叫潘宸的人。给他开你的需求清单,叫他多带点七号舰的人,顺路也可以找点医疗队啥的。明白了吗?”
林逸声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你……还真的打算去?”
单仁不失时机地鄙视了一下他的智商,“废话,你傻啊。不去我说这么多干啥?”
林逸声犹豫了几秒,接着说道:“你向左前方走十步左右,在那颗有标记的树下挖一个二十厘米深的坑。”
单仁依言照做,最后刨出了一个箱子,打开看了看,顿时靠了一声,“这么多真家伙?”
“箱子里有一套衣服,还有一些贴身能藏起来的武器。”林逸声说,“我最后一套保命的家伙都交给你了啊。”
单仁听得不禁有些感动。这小子有多惜命他可是知道的。看来林逸声虽然嘴巴毒了点,人还是挺不错的嘛。他这样想着,正准备说话表示一下决不辜负人民信赖,结果被打断了。
林逸声说:“遗嘱里记得把工资定多个两三倍啊。”
“……”单仁从箱子里翻出一包软线和一个炸弹,向他走过去,“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再最后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