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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善感觉自己上了当,被不休用“鬼上身”的法子骗去了借据和租约,他蹲在墙根下抽着自己的脸,懊悔不已。
张员外劝说:”董善,你也不必懊悔。”
董善哭丧着脸:”如何不悔啊,到手的银子,还没热乎就飞了!”
张员外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当下对你来说,保住性命才是头等大事!”
董善一听,蹭的站了起来,问道:”性命?与我性命有何关系?”
张员外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道:”方才我又细细的思索一番,再看你这面相,果然有性命之忧啊!”
董善摸了摸脸:”员外,你…你可别吓唬我。”
张员外嗔怒:”我吓唬你做什么?若不是你欠了我银子,本员外哪有功夫管你?”
董善追问:”那,我这性命之忧,从何而来?”
张员外神神秘秘的说:”最近,我结识了一位高人!此人颇有法力,教了我些看相的本事。”
说着,向后退了一步,边看边摇头咂嘴:”啧啧啧,哎。”
董善听见自己有性命之忧,自然是吓得不轻,赶忙追问:”员外,我…我忧在何处啊?”
张员外捋着两撇小胡子说:”我看你,身上隐隐有一团黑气,两肩和头顶之上的命烛忽明忽暗,随时有熄灭的危险啊!”
董善吓得,摸了摸肩膀,摸了摸脑袋,颤声说:”员外,你…你可别吓唬我。”
张员外见他不信,便说:”算啦,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说完,转身要走。
董善如今已经完全乱了方寸,被他一说,心中已是害怕至极,如何能够分辨这话是真是假,毕竟钱财是小,性命才是大事。
他拦住张员外,不住的央求:”员外爷,员外爷。您得救我,您得救我啊。”
张员外被他抓住胳膊,走脱不得,很是嫌弃的用扇子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呵斥:”放手!”
董善松开了手,却依然挡在前面说:”员外爷,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啊。”
张员外说:”救你?你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他的神情很是高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行。
董善看他这样,心里骂了他十七八遍,脸上却陪笑:”员外爷,就不要我欠的银子了?”
张员外眼珠一瞪:”嘿,董善!你还想威胁本员外不成!?信不信我把你…”
董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张破嘴!我的意思,我要是死了,员外爷不就白白的损失了一笔银子嘛。”
张员外摸了摸胡子:”恩,这还差不多,你这狗嘴倒是还能说出一两句人话。”
董善被他揶揄,却不敢发作,只得央求:”是是是,那个,员外爷既然能看出我这劫难,想来一定知道破解之法,还请您高抬贵手,大展法力,救救兄弟啊。”
张员外为难:”这个…”
董善继续央求:”员外只要能救兄弟一命,日后有什么需要兄弟的事情,必然效犬马之劳!”
张员外冷笑:”本员外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还用得着你帮忙吗?”
董善:”是是是,员外爷手眼通天,自然用不上小的,可如果哪天需要个牵马坠镫的下人活儿,小人一定效犬马之劳。您就发发善心,救我一命吧。”
张员外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这还像句人话”的表情,继而说道:”非是我不想救你,只是,我学的本领,也只是些皮毛,就算想救你,也是有心无力啊。”
董善一听急得团团转,自己被恶鬼缠身,偏偏眼前这人看的出却又救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员外见他如此焦急,心中冷笑一声说道:”不过…”
董善一听,张员外这是话外有音,便追问:”员外爷,您可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如今兄弟这般模样,您可得帮帮我啊。兄弟给您磕头了!”
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张员外用扇子虚扶了一把:“我虽救不了你,但有人可以。”
董善一听有门,赶忙说:”员外菩萨心肠,手眼通天,若有什么法子,还请您大发善心啊。”
张员外:”传授我道法之人,法力高强,想来,能够破你这劫难也说不定。”
董善:”那不知这高人在哪里?员外您就辛苦一下,帮小人引荐引荐。”
张员外晃悠着扇子说:”这法师,乃是化外高人,云游到此,不愿意沾染红尘,因此在城外三十里的灵丘之上结草为庐,从不与外人接触。”
董善听了这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就飞了过去,可听张员外的意思,这位法师是不会同外人见面的,那自己去了也是白搭,看来只能继续央求张员外了。
想到这,董善露出一脸谄媚的表情说:”那就麻烦员外爷给引荐引荐。”
张员外把扇子在手中打了个转,说:”容我先回家一趟。”
董善心里暗骂:老子这都火烧眉毛了,你他妈还这么不急不慢的!
他继续央求道:”我的员外爷,您是我亲爷爷,有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会啊!兄弟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您引荐完高人再去,也不迟晚啊。”
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哭腔了。
张员外说:”灵丘距此三十里,我难道要陪你走过去吗?”
董善赶忙说:”员外在此稍后,小的这就去您家里牵马。”
说完,也不等张员外答应,便飞似的跑向他家。
等董善走后,张员外摆摆手,一个精壮的汉子出现在他身边,他对那人耳语几句,那人便点头消失在街头。
宣镇外的乡间道上,张员外骑在马上,眯着眼睛晃着头,哼着小曲扇着扇子,好像是在踏青郊游一般,而董善却哭丧着脸,为他牵马坠镫。
张员外哼完了小曲,便对马下说:”董善啊,这法师乃是世外高人,你一会要好生注意,切不可莽撞,惹了高人不快。”
董善点头:”是是是,兄弟一会全听员外爷的吩咐。”
他牵着马,心里咒骂:特么的,这张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抠门,槽头明明栓了两匹马,却偏偏只给一匹,害得自己给这铁公鸡牵马坠蹬。若不是有求于他,我怎么会受这窝囊气!哎,保命要紧,忍了吧!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二人终于到了灵丘之下。
这灵丘,乃是宣镇附近的一处丘陵,高不到十丈,怎么看都不像是神仙福地。
张员外在马上,用扇子指了指灵丘下的一个茅草屋说:”那便是法师的住所了。”
董善一听,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缰绳打开,抬腿就要向草庐跑过去。
张员外喊住他:”哎,董善!你要撇下我不成?”
董善自觉失态,赶忙解释:”啊?不…不,我这是一时心急,一时心急。”
张员外冷笑:”好,既然如此,你自己去吧,法师要是帮你,就是你的造化!要是不帮,哼哼,到时候,你可别来求我!”
说完,拨转马头就回家。
董善也担心法师不搭理他,便上前再次抓住缰绳,仰着头说:”员外留步,刚才兄弟鲁莽了,鲁莽了,哈哈,员外爷大人不见小人怪,宰相肚子种白菜,见谅,见谅。”
张员外哼了一声:”不是我说,要是没我引荐,你便是磕破了头,法师也不会理你的。”
董善应承:”是是,还是员外爷手眼通天。”
董善牵着马到了草庐前,搀扶张员外从马上下来。
张员外下马之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了正衣帽,然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很是恭敬的走向屋门。
董善也学着整了整衣帽,跟在张员外的屁股后面,走向草庐。
张员外敲了敲门,很是恭敬的说:”老神仙,弟子张道德,求见。”
草庐内,一个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应答:”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