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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山童在秘境之中广布耳目,稍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当然知道弥勒教去寻明教圣女的晦气,也知道圣女派来向自己求援的人被弥勒教生擒活捉,更知道圣女现在正望眼欲穿的盼着自己去救她于水火之中!
但是,他只是悠闲的坐在书房待客品茶。
哪怕韩林儿和凌霜在门外像两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他也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今日中午时分,凌霜没头没脑的跑进卧房,一把掀开韩林儿的被子,哭喊着央求道:“韩郎!快让爹爹出兵吧!再迟一步,恐怕我师父性命不保!”
凌霜得知弥勒教调动大批教众包围明月阁之后,心急如焚,生怕师父有个闪失。
她是圣女的大弟子,虽然嫉贤妒能、人品不佳,但是对于师父的情义却是真的。因此,听说弥勒教包围明月阁之后,第一时间来向韩林儿求助。
若是以前,她知道师父有难,肯定是要第一时间赶回去救驾的。但是现在不同,她不仅是圣女的大弟子,更是韩林儿的媳妇。
在家从父,嫁人从夫,这是为人妇者,所应恪守的规定。
韩林儿自从那一日在浔阳楼上被不休扭断了胳膊之后,被抬回了秘境,伤还没治,便被父亲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心情烦闷难以舒展,整日里借酒消愁,醉生梦死。
昨夜归家,韩林儿又是酩酊大醉,一直睡到正当午时还没有醒过来,凌霜冲进房里央求的时候,他尚在温柔乡中流连忘返。被人打扰了清梦,免不了心中烦躁,呵斥道:“大清早的!惊慌什么!你家男人还没死呢!”
凌霜急急忙忙把弥勒教包围明月阁,逼迫圣女归降的事情说了一遍!
“韩郎!眼下只有爹爹能救明教!无论如何得求爹爹出兵啊!”
韩林儿听完凌霜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连酒也醒了十分!
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韩林儿已经得到圣女的明确答复,会暗中操作选举他作为明教的小明王,而后跟随圣女熟悉教务,等到他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圣女就会举行传位大典,让他正式接管明教!
韩林儿素有野心,他自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掌控明教意味着什么!
在圣女的谆谆善诱下,韩林儿的脑袋里迅速勾画出一幅波澜壮阔的光明蓝图!
他幻想,自己将会掌控明教,继承白莲教,然后软硬兼施的吞并弥勒教!成为庐山秘境中,一统三教的江湖霸主!再之后,他就可以凭借三教的力量,高举扛元大旗,横扫天下,重塑乾坤,光复汉土,成就一番千古霸业!
但是,如果明教被弥勒教吞并的话,他的王霸大业岂不就要胎死腹中了吗?
“不行!必须马上去找父亲!就算挨几句骂,也要保护明教!”
韩林儿急忙下床,随意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也未曾洗漱,便拉着凌霜赶到韩山童的住所。
可到了之后,却被侍卫拦在门外。
侍卫说:“教主正在会客,严禁任何人打扰!违令者,重罚!”
韩山童治教甚严,侍卫们尽忠职守,任由韩林儿怎样花言巧语,就是不放他过去。
韩林儿吊着一只胳膊,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
韩山童的书房里,茶香四溢。此时,他正盘膝坐在茶几前,与一人烹茶对饮,品论天下英雄!
韩山童亲手点了一碗茶,递给那人道:“这茶,乃是前朝的龙焙,存世不多,特意留给你品评的!”
那人面如美玉,华冠美服,环佩玲珑,听道“龙焙”两个字后,两眼放光。也不客气,径直端起茶盏,细细品味。
“鼻观舌根留不得,夜深还与梦魂飞。”
这人摇头晃脑的吟诗赞叹了一句,然后将茶一饮而尽,咂咂嘴,感觉不够过瘾,又把茶盏向前一推,厚着脸皮说道:“教主,换个大碗吧!这么喝不过瘾~”
韩山童大笑道:“福通~旁人若是不知道的,一定会把你当做个山野村夫!这牛饮名茶的气势,哪里有半点富家公子的模样!”
刘福通却毫不在乎的说:“钱财不过粪土!多寡又与品行有何关系?富者不必文雅,贫者也不必粗鄙,逍遥洒脱最好不过!就像这龙焙,存世再少也不过是解渴之物,若不能让人酣畅爽快,纵然是龙肝凤髓,又有何用?”
韩山童大笑:“可怜我这半饼龙焙,被你这个不识趣的家伙给糟蹋啦!”嘴上最然这么说,却还是开开心心的给他斟了一大杯!
刘福通闭着眼睛缓缓的嗅了嗅茶香,说道:“有此一嗅,便不辜负这半饼龙焙的价值!”说完,仰起脖,将这精品龙焙当做大碗茶牛饮而尽!
书房内,刘福通问韩山童道:“教主,当真要放任弥勒教作祟么?”
韩山童说:“明教圣女,绝非等闲之辈,若真动起手来,彭莹玉未必能讨得到便宜!”
刘福通担心道:“但弥勒教势力强大,我恐怕...”
韩山童说:“放心吧,这些年圣女也没闲着,私下里藏了一支死士,也该见见太阳了!”
刘福通大笑:“希望她不要让教主失望!”
门外传来韩林儿的声音:“我的确有要事求见父亲!”
韩林儿的语气显得很是急迫,他已经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一旁的凌霜暗自垂泪,他终于安奈不住,再次询问。
守卫依然是忠诚的执行着韩山童的命令,安抚道:“少主,教主正在会客,任何人不得打扰!”
“此事关乎秘境生死存亡!千万耽误不得啊!”韩林儿特意提高了声音,以表达急迫的心情,并且试图让父亲听到。
“还是快快通报的好,万一耽误了大事,教主怪罪,就不好了!”他用很客气的话威胁守卫。
守卫只是一笑,他是韩山童的贴身心腹,自然明白教主的用意,笑道:“少主莫要为难属下。教主有令,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搅他,否则教规惩治!”
韩林儿见他如此不开窍,心中不快。想要硬闯,却又没这个勇气。
前几日,他在浔阳楼上不顾韩山童的脸面偷袭不休,反倒断了一只胳膊,回到秘境之后被韩山童严厉训斥一番,若不是他母亲拼死保护,韩林儿很有可能会被打死。
因此,他虽然是少主的身份,却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只能退回院中,继续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左右徘徊。
刘福通又喝了一碗茶道:“是少主。”
韩山童把脸一沉:“哼!”
刘福通道:“教主,您对少主,是不是过于严苛了。”
韩山童笑道:“福通,除了你,教中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刘福通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又扮作没皮没脸的样子:“破嘴,又乱说~喝茶喝茶~”
韩山童大笑,完全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吱呀一声,守卫推门而入。
韩山童脸色阴沉下来:“什么事情!”
守卫紧走两步到了他身边耳语几句。
韩山童大惊失色:“当真?”
守卫道:“千真万确!”
韩山童起身,满面焦急道:“福通稍座,我去明教总坛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