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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火焰一旦点燃就注定不能被扑灭,只能等到它燃烧殆尽,余灰冷却。
雷老虎三人残缺不全的尸体已经被人们掩埋完毕,破庙前的空地上寂静无声,唯有泪水划落嘴角滴到地面的声音。
孩子们在父母的怀里睡着了,可是大人们却无法安眠,他们要为明日打算,走了雷老虎会不会再来李老虎呢?想到此,有人叹息起来。
宋耀宏往篝火从添了一把柴火,干柴在火焰中毕毕剥剥地响起来,一串火星腾飞到空中,火焰更加旺盛了。他坐到一个年长的男子身边问道:“我听说泗卢乡的水灾早就停了,你们为何还留在这里,不回家乡?”
那男子看着年龄不大,大约三四十的样子,可他的脸上已经起了深深的皱纹,熊熊的火光也照不亮他脸上的沟壑,留下一道道黑色的阴影,他向宋耀宏叹息道:“家乡——,谁不想回去。”
听到那男子的话,有人哭泣起来,有人眼角流泪却用力忍住,有人干脆起身走到别处。
男子感叹完后接着说道:“可我们即便回去,家乡也没有我们活命之所了。”看着宋耀宏疑惑的眼神,男子娓娓道来,“去年的一场洪水,不仅冲走了稻田里的庄稼,就连地标也一齐冲走了。乡下的几十个地主联合起来贿赂了前任知州王启年,重新划拨田界,好田地都成了他们的,不长草的荒地变成灾民的。可是衙门收粮税,我们却要按好田地的标准来缴纳。刚受了灾,我们哪来的粮食缴税啊。可是缴不上税,当官的就要抓我们做奴隶,没办法我们只好逃了。”
宋耀宏心情沉重,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男子道:“我有些钱,你们拿去缴税吧。”
谁知那男子竟摆摆手拒绝道:“公子就不要管我们了,逃难的灾民不止我们一波,还有散落到别处的几十万人。就算我们拿了钱回去,也是羊入虎口啊。”
宋耀宏走到别处,温宏达低头跟在他身后,他想到了红衣女子对他说的宝藏一事和今晚的约定,便对温宏达说道:“我本不想收你为徒,但见你心诚意坚,我给你一个机会。”他把银票交给温宏达,接着说道:“你先替我照顾好这群灾民,待我忙完杂事,看你表现如何,在考虑拜师的事。”
温宏达立刻跪下,郑重说道:“放心吧师傅,我发誓办不好此事我身首两处。”等他抬头看时,宋耀宏已没了身影。
鸿雁湖,小竹林。
竹林中响着一道婉转幽怨的琴声,跃动的音符似活动的精灵在竹叶上跳动回荡。
宋耀宏来到了竹林,他的脚踩到枯枝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琴声停了。
柳如琴跪坐在竹林边,面朝鸿雁湖,身前摆着低案,低案上是一张朱色古琴。她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身站了起来,月色下宋耀宏看到她不同于上次的衣着,白裙黑纱,头戴白色玉簪,仿若滞留人间的女鬼黑夜现形,她的声音也透出一股阴冷,“就是你吗?”
“是我。”宋耀宏拿出《银蛇剑法》,接着说道:“以后宝藏的事你跟我讲就可以了。”
柳如琴看着他很长时间,似乎要把宋耀宏的样子记在心里,她接过剑谱翻开细看,身形踉跄了一下,“没错,是倍郎的剑谱。”她将剑谱收了起来,接着道:“刘建波已经通过手段得到了另外半份地图,只待他儿子回来后就派人把银子运走。”
宋耀宏心中一喜,问道:“你能拿到另外半份地图吗?”
柳如琴一甩衣袖,俏脸含冰,嗔怒道:“我会拿不到?你忘记我是谁了,三日后你让刘倍倍来刘府找我。他要不来,我就死给他看。”
宋耀宏心想道:“我真不知道你是谁,该去刘府哪个地方找你。”但他又不能露了破绽,只能点点头。
柳如琴走了。
宋耀宏只得赶回雕文书院。
他刚一进院子,就看到自己的房中亮着烛光,他心中不禁奇怪道:“难道是范宏义为今天的事来道歉的?可他胆子很小,别说进房间了,连我的院子都不敢进。又或是那个休学的学子回来了?”带着疑惑,宋耀宏悄悄地走到窗前,向里看去。
一个白衣女子正背靠床坐在他的椅子上,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书卷,身形半天不动,似乎看书入了迷。
一眼看去宋耀宏就觉得眼熟,他再细细打量,那女子的发型,衣服样式,甚至连身上散发的脂粉味都和孟倾国相差无几。他心中不免一喜,“倾国为何跑到我这里了?”
他急不可耐的推开房门,吱呀一声响,那女子扭过头来,却是小月。
宋耀宏脸上的喜悦立刻僵掉,他皱起眉头问道:“天色已晚,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小月见他神色冰冷,并不在意,反而脸露微笑道:“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她自怀中拿出人皮面具扔给宋耀宏,“我已经想好一个条件了,面具先给你。”
宋耀宏接过人皮面具,坐回床上,揉着额头疲惫地说道:“那你说吧,我累了想赶快休息。”
小月站起身走到宋耀宏跟前,轻声说道:“下月怡园诗会,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宋耀宏与小月相距不过一掌,少女的体香像是滑溜溜的蛇一样窜进他鼻子里,而他稍微抬头就能看到小月淡粉色绣着金菊的裹胸。
见他不回应,小月又俯下身摇摇他的肩膀,“你答不答应啊?”
小月撒娇一般的声音传进宋耀宏的耳朵里,他感觉屋内的空气有些燥热,喘着气喝道:“别闹了,我去就是了。”
待小月走后,宋耀宏才拍拍胸脯,起身喝了口茶水,茶水入口他便尝出苦涩的茶味中有丝丝的清甜,咕咚咕咚两口下肚后他才意识到刚刚小月用过这个茶杯。
范宏义在宋耀宏居住的院墙外来回踱步,他在思考到底进不进去给宋耀宏道个歉,“因为我考虑不周,才让宋兄丢了面子,我理当进去给宋兄陪个不是。可是,他那里有闹鬼的传闻,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怕就怕···”
忽然他听到院墙内有女子的声音传出,心里感到疑惑,就把耳朵贴到了院墙上,心中想道:“宋兄平时也是一个挺正派的人,没想到竟然也能做出带风尘女子进书院过夜的丑事。”他想着,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
小月出了房门,面色就是一沉,她心中恨恨地想道:“宋耀宏,像你如此武功盖世的男子只能和我结成一对。我早晚会把你攥进手心里。”她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呼。
小月运起轻功,越出院墙,她看到有人偷偷贴在院墙上傻笑,顿时心中冒出一股火来,一脚踢在那人的脸上,然后飞走了。
范宏义只看见眼前闪过一到白影,接着脸上一疼,噗通一声就跌倒在地上。他捂着脸,看看四周,风轻云淡,月朗星疏,除他之外再无别人,脸色顿时惊恐万分,喃喃说道:“有···有鬼。”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
刘府。
刘建波挥退左右下属,独自一人走进书房。关好房门后,他来到墙边一个书架前,书架上摆满了经书子集,他熟练地拿起一本史册,史册后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狮子摆设。
刘建波缓缓转动玉狮子,书架边上的墙壁发出细微的隆隆响声,并渐渐向后退去,露出后面一个一人高的洞口。这是刘建波布置在书房的密室,除了他只有一个人知道。刘建波走进密室,身后的入口徐徐关闭。
刚进入密室,是一条向下倾斜的隧道,隧道是在乱石中开凿出来的,石缝里不断有凝结的水滴掉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隧道中显得很大。
刘建波端着个烛台,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到身后的岩壁上,他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一路走来,水滴沾满了他的头发衣服,也吸收着他身体的热量,他的呼吸渐渐的也急促起来。
终于,刘建波走完了长长的隧道,他来到了一间石室,这间石室温度比隧道中的还要低,他呼吸间都吐出了白气。但偏偏在如此环境中,有一个少年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冥思,在这个少年的胸口颤中穴上贴着一张符纸,符纸上画着玄奥的符号,一闪一闪地放着白光,更有丝丝的白气露出,被少年吸进肺中复又吐出,白气再次流回符纸。每过一次呼气吐气循环,符纸发出的白光更胜一丝。
刘建波放下烛台,看着这个少年,脸上露出无限的慈祥疼爱。
那少年听到声响,睁开眼缓缓收功,开口道:“父亲,您来了。”这少年就是刘封龙,外界传言他去皓星城找他师傅了,没想到他却躲在这里练功。
刘建波想拍拍儿子的肩膀,可他的手刚一靠近,一股冰寒冷冽的气息便从他的指尖传到他体内,他感到心脏都差点冻僵了,急忙缩回手满意地笑道:“旁人以为你去找师傅,却不知你师傅却主动来找你,还赐给你寒冰神符,让你修炼寒玉瑶光功。嘿嘿,看你神功已经修炼出了火候,为父决定提前一晚取出宝藏,让姓王的老鬼哭去吧。”
刘封龙伸出手掌,一道冰寒至极的内力从掌心涌出,他轻轻一挥,石室的墙壁上就结出一道冰晶,“是的父亲,这样让谁都猜不到。”他的眼中腾起满满的恨意。
那个让他颜面扫地的人,实在是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