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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正在攻城的人的杀红了眼儿。
忽然看见城墙上出现了一个人。有人愣住了,有人还在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娘娘——已经将人押上去了。”
有人将躺椅搬了来,陆钏的周围被嬷嬷用纱幔遮挡着。
陆钏点点头,抬头,视线投向远方高高的城楼上,正好能看着这被兵士押着的苏康,发髻散乱,早已没有了当初闲云野鹤傲视天下的模样。
“想办法叫他开口斥退下面的兵士。他若是办不到,这条命也就不必留着等到皇上来处置了。”
下面的人忙不迭点点头应了声是。
眼看着城门就要被攻破了,那轰隆隆撞门的巨响声,震的整个城墙都在颤抖,总会让人误以为是地动来了。越来越密集的投石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灰蒙蒙的影子,然而最慌乱的人却不是陆钏。
苏康被人五花大绑,推推搡搡的提到城楼上,刘县令拱手笑呵呵的道:“世子爷您可来了,娘娘说了,本想绕过您一命,可是您看看您这些部下,是巴不得看着您去送死啊!”
苏康听得心里发寒。
他才不信陆钏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会饶自己一命。
回望了一眼城楼内,就见那粉红屏障里的女子正望着自己。
他看不清她的神态,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她视线中所散发出来的震慑人心的力量。
尽管兵临城下,她却没有丝毫的慌张。
苏康想不明白,难道她打算同对方同归于尽么?他想不明白,人到死竟然还会有这种气魄。
不得不承认,那女子周身的气息仍让人不禁的想要臣服。
苏康为自己心里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不屑。
他知道陆钏将自己拉出来是要做什么,无非是救场。
苏康对身后的两个兵士道:“你们既然是求本王,那怎么也得拿出求人的样子来,你们皇后娘娘没有教你们怎么求人么?”
苏康面色铁青,紧紧的抿着嘴唇一动不动的看着城下撞门的兵士。
他们口中正在呐喊:“一二三!大家再加把劲唷!”
下一刻那青灰色的木桩子就爆发出更加猛烈的轰隆声。
刘县令清了清嗓子,取出来一直铜号,嘹亮刺耳的声音传乐过来。
底下所有的兵士怔住。
抬起头看着上面,忽然间城楼上多了一个人,那人发髻凌乱,只穿着中衣站在城楼上,旁边有两个士兵正押着他的肩膀。
之前有一只没有注意到他的人惊呼起来——
“怎么是大王?”
“大王还活着?大王没死?”
“他们肯将大王放出来了?”
刘县令高声道:“只要你们退兵,我们就可以饶了你们大王一命!”
两边的士兵抽出刀押在苏康的脖颈上。
苏康绷着脸,并不开口说话。
刘县令继续催促道:“世子爷,您就让他们停下吧,您看看这城门都快破了,娘娘可是发话了,城门一破,就是您将死之时。”
苏康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大刀用了几分力气。
那冰凉的刀刃毫不客气的割破了他的皮肤。
这是他重生到这个世上以来头一次体会到这种疼痛。
比这种疼痛更加让人窒息的是,他不确定自己死后还能不能冲来一次。
若是不能呢?
他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却又什么都没有做。他的耳边传来清晰的呐喊声。
刘德庞瞪着眼看着上面的大王,猛地道:“大家加把劲儿!不要听他的,咱们等攻克城门才好救大王!”
一声更加嘹亮沉重的撞击声散发出来。
整座城楼跟着一阵颤动。
苏康思绪回眸,那刀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谁想死呢?
谁都不想死的。
可是他的属下并没有因为看见他后停下来。颈项上的鲜血染得衣衫通红,他双目冷冷的看着城下,忽的大道:“刘德庞!你叫他们停下来!”
刘德庞置若罔闻,呐喊声一声比一声高。
这其中就只有一小部分人停了下来,张望着城楼上的大王,有些慌张的问道:“这都是什么情况?刘将军怎么还让进攻呢?”
“大王身上都出血了……”
但是呐喊声有点大,所有人的耳朵都是嗡嗡的响着,谁也听不到前面的人讲了什么话。
但是不难猜测,他们是想让人停止攻击,否则大王就会有性命威胁。
刘将军怎么能这样呢?
……
陆钏很快就得知了外面的情况,对袁泓道:“让他说话,不要停。”
很快就有人来了。
袁泓道:“世子爷,这时候要是不说点儿什么,等下可就没有机会了。”
他也没有用那种迫切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在说,等下要死的反正是比,不是我。
偏偏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激发了苏康心底的怒火。
他大声喊道:“刘德庞,住手!快叫他们住手!”
前面撞城门的人还在继续。
刘县令吹响了铜哨。苏康气的两眼直冒火光,也顾不得自己大生说话时脖颈的痛了,双手扒着城墙,贴上去:“你们想要害死本王吗?”
“陈广兴?”
“杜升?”
他看见人群中停顿住的杜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给本王打!谁取了刘德庞的首级,本王赏赐黄金万两!杜升——给本王杀了他,杀了这个叛徒!”
苏康用了所有的力气。
所有的事情,从来都是他去做掌控者。
今日头一次,连自己的命都掌控在这些卑微的下属手中。
苏康头一次心生出绝望。想来只有他背叛别人的遗弃别人的份儿,这次,他只感觉到自己被整个世界都遗弃了。
这种感觉才是让人痛彻心扉。
一直以来他追求的不过是那种前呼后拥万人爱戴百姓敬仰的日子。
何曾低三下四的求过人?
苏康喊得嗓子都快要喷出血来,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脖颈,睁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们占作一团。
五万士兵,在这西城门前挥刀自相残杀。
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横七竖八的尸体,苏康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那个在屏障中的女子。
袁泓已经跟她汇报过了外面的战况。
很显然,接下来,他们不用担心西城被攻破了。
不管是哪一方人马获胜,兵力都会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