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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关来,那名清兵不知杀了多少汉人,阿成陡然问起,他又如何记得起来,两眼只茫然地看着阿城。
阿成狠狠地抽了他一嘴巴,又重复了一遍:“十年前在河西县将军村催税时被你们杀掉的那对夫妻,两条人命,这么轻易就忘了?”清兵经他这么一提醒,立时便记了起来。虽然当时汉人地位极为低下,但怎么说也是两条人命,官府为了避免引起汉人的愤怒而聚众闹事,于是便息事宁人,将他们两个调离河西县,到了开封府守城门。
十年过去,他们早将这事忘了。现今阿成一点提,虽然记起来了,但又如何敢认?当下便犟道:“什么河西县,我没听明白?”阿成大怒道:“你这臭鞑子,装什么蒜。记没记起来?”说着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那清兵哭丧着脸道:“少侠,你弄错了,我是个十足十的好人,你要找仇家也不该来找我呀!”阿成冷笑一声:“你是好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现在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拇指和食指一用劲,正压在他“天容、天窗”两穴上,这两穴是主导人呼吸的两个大穴。
阿成运上了内劲,清兵的呼吸立阻,气进不得也出不得,不会功夫,便血液凝滞,头部血管如同要炸裂似一般,不由得嘶声呻吟出来。阿成待得他受尽痛苦之时,方才将手指松开。那清兵慢慢回过神来,“哎哟”一声便大叫出来。
阿成喝道:“你想起来了没有?”那清兵略一犹豫,看到阿成又提起手指来,顿时浑身战栗,那种生不如死之感,实在不敢再尝试第二遍,当即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少侠,你是何人,为什么会问起这事来?”阿成仰天一笑,眼中蕴泪,说道:“我是谁,你他娘的竟然问我是谁,我便是被你们杀死的那对夫妇的儿子。”那清兵闻言脑子轰一声,半天作不了声,经阿成一提,他依稀记得当时那家人有一对夫妇和一个孩子,还有一个老人,当时杀了两夫妇后便慌慌张张走了,所以对那一老一小无暇理会。
这少年便是那孩子,当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时顺便将孩子一刀杀了,那会有今天之祸,那清兵心中后悔万分。
阿成道:“我找了你们十几年,苍天有眼,总算让你找到了。狗贼,另外那臭鞑子在哪里,带我去找,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要不然,我将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喂狗!”
那清兵道:“我不知道。我们……”话音还未落,阿成剑光一闪,便将他一只耳朵割了下来,疼得他杀猪似的叫了起来,阿成生怕被周边的人或路人听到,伸指点了他的哑穴,哑穴一点,那清兵只张大嘴,喉咙里发出咝咝的声音,但却一点也叫不出声来。
阿成看他脸因痛苦而变了形,伸指点了他耳旁“听会、风池”两穴,帮他止住了血流,又解开他的哑穴,低声喝道:“你说不说?”那清兵那里还敢抗拒,只得拼命点头。
阿成便押着他,让他在前面带路。那清兵领着阿成折而往西,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来到一排房子前。那清兵对阿成道:“便在这里了!”又抖抖索索地说道:“少侠,当年我并没有亲手杀死你父母,我不过在门外把风,说到底,我只是个帮凶,你饶了我性命吧!”阿成咬牙道:“你现在知道怕了,尽管推脱。平日少干点恶事,多积点德,就不会有今天了,少废话,那狗贼在这里?”
抬着看了看那排房子,只见正中一间门两边挂着一对红色的灯笼,门上方有一块方匾,写着“醉梦楼”三个字。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那清兵道:“妓…妓院。”阿成大怒:“你竟然带老子来这种地方,耍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是那清兵嘴角又流出血来。他压抑了心十几年的仇恨,此际慢慢爆发,只随意泄恨。
那清兵带着哭腔道:“少侠,那多老四的确是住在这里啊!”阿成道:“怎么回事,你给小爷说清楚点。”那清兵道:“多老四无家无室,孤身一人,成年在妓院鬼混,后来结识了一个名为莲香的妓女,便干脆将她包了,在妓院过活,已经好几年了,我没有骗你。”
阿成将他抓了过来,喝道:“上前敲门。”清兵无奈,只得走上前去,扬手“呯呯”敲起门来,过了半晌,只听里面有个哆声哆气的声音问道:“谁呀?”那清兵道:“是我!”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满是白粉的脸来。看见那清兵满脸血污,吓了一跳,叫道:“妈呀!鬼呀!”转身欲跑。那清兵叫道:“别跑,是我。”那女人拍了拍胸口,转过身来,细细一瞧,说道:“哎哟,是常满大爷呀,吓死我了。你这是怎么了,一头一脸的血。”常满道:“我不小心摔沟里了,多老四在不在?”
那女人道:“在,正和莲香在屋子里喝酒呢?”常满道:“你叫他出来,就说我找他有急事。”那女子道:“你不直接进去找他,看你一脸的血,顺便叫人帮你包扎一下得了。”
阿成听得她罗罗嗦嗦,喝道:“别废话,快去!”那女子看了他一眼,问常满道:“他是谁呀,看上去年纪轻轻,这么凶巴巴的。”这时阿城将剑背在身后,那女人并未瞧见。
常满苦着脸道:“你不去叫,我自己去叫。”抬腿便进了门,阿成紧随于后。那女人将门关上,在后面一颠颠跟了上来,一路小跑,赶到了两人前面,嘴里嚷道:“多四爷,你的铁哥们找你来了。”
阿成和常满一路进来,只见那房子一间连着一间,有数十间之多,欢声笑语响成一片,男人粗犷的大笑声,女人的娇骂声,丝竹管弦之声,与门外静寂冷清实有天壤之别。
阿成随着常满走过十数间厢房,来了最东侧的边上一间房前停下,只听里面有男女说话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先前的女人快步走出,说道:“四爷,人我给你带到了,我走了。”瞟了阿成一眼,得得得走了。
只见多老四站在门口,左脸上贴着一块膏药,喷着酒气说道:“常满,怎么搞的,你真是不成,好端端会掉在沟里摔伤了。”常满嘴一裂,还未答腔,阿成从他身后闪出,冷声道:“他的伤是我弄的,因为我一剑割掉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