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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詹挣脱循环梦境回到现实中时,首先恢复的是听觉。嘀嘀作响的声音很微小,有节奏,有规律。然后手脚神经末梢开始运转,他费了很大劲才勉强动了动手指,感觉到一个东西夹在食指上。
他虚脱的想喘气,又发现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处。新鲜空气源源不断进入肺里,好像不需要自主呼吸。
半晌,雒詹的大脑才缓慢从当机状态恢复一小部分运转。他看清头顶上的白色天花板,辨别出嘀嘀声是心电监护在作响,夹住手指的是监测终端,嘴里还插着管子。
“我还活着……”雒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又焦急的转动尚且能运动的眼珠寻找。
这里显然是医院,可他周围只有隔离布帘,别无他人,楚司淼在哪里?
“你醒了?”忽的,一记沉稳的声音传来,雒詹的视线猛然定格。
楚司淼撩开帘子出现在床边,深邃的眼睛在黯淡的环境中闪烁着幽深的微光。这眼神是雒詹熟悉的,让他认清了自己身在现实,而非做梦。
“嗯……”雒詹挤出一丝轻哼,又用眨眼睛来表示没事。没想到他还能从死神的指掌中捡回命来,这样的结果是意外,也是上苍给予的莫大恩赐。
楚司淼盯着病床上虚弱的好友凝视半晌,才缓身坐到床边。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粗针筒,轻轻将针头扎进雒詹的手肘内侧静脉。
血液缓缓推入,楚司淼悬在半空中的心徐徐放回原处。两天前他把雒詹送上救护车后,趁着现场混乱的间隙逃离了香港警方的视野。
虽然他一直在暗处关注雒詹的情况,但一刻不见到他睁开眼睛,他就不得真正的放松。幸好抢救及时,幸好他的求生意志够坚定,不然就是华佗在世都无力回天了。
楚司淼的血融入雒詹血管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温暖。发硬的关节放松了,瘫软的肌肉有了些力气,连沉重的头脑都清爽不少。
雒詹闭上眼睛尝试呼吸,感受着心脏有力搏动的美妙,眼角不禁浸出点点湿意。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到生命的珍贵,活着真的很好。
这些情绪波动自然逃不过楚司淼的感知,他拔掉针头后依然没有说话,最大限度的给予雒詹宣泄情绪的空间。
雒詹并有感性太久,他用恢复一点力气的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又伸手去够床头柜抽屉的拉手。
“你要什么,我帮你。”楚司淼忙按住他的手,才糟了这么大的罪还不知道将养,再乱动就别怪他骂人了。
“嗯,嗯。”雒詹着急的想说话,无奈嘴里还插着管子,只能用摇头来表示。
楚司淼见他无力的抓扯衣领,一下子想起了救下他时的一幕。当时他抓着他的手,好像也是想往胸膛上按。
想到这里,楚司淼立刻去解雒詹的病服扣子。他胸口的皮肤上没有伤痕,但楚司淼探手就摸到了一个细小的凸起。异物位于雒詹的心窝处,就在真皮层下方。
“嗯,嗯。”雒詹按住楚司淼的手,急切的连连点头,又去看床头柜。
楚司淼眉心一蹙,心脏也骤然紧缩。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小水果刀。
雒詹再次点头,又去戳心口处。还好楚司淼会读心术,不能讲话也没关系。
“雒詹,你这是何苦。”楚司淼没有急着下刀,心绪复杂的感叹道。他心里虽然一直有坚定的判断,但听了雒詹的剖白还是十分吃惊。
雒詹见楚司淼似有些自责的低下头,立即用手指在他的膝盖上轻轻敲了敲。他当然知道这次是自己冒进了,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如果从头再来过,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坐在这里的人不仅仅是朋友,还是他和女儿的救命恩人。他的这条命本就是用来偿还恩情的,没什么可说的。
楚司淼听完雒詹心里的话,不禁长叹一声。他释放出脑电波阻断雒詹的痛觉神经,才轻轻划开那处埋有异物的皮肤。
椭圆形物体只有两颗米粒大小,黑色外壳十分光滑。尽管没有拆开,但楚司淼还是判定这东西具有GPS定位功能。
雒詹摸着被楚司淼的血瞬间抚平伤口的皮肤,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释然。他又拍了拍楚司淼的膝盖,轻而郑重的点头。
“东西我先拿走了,你好生养着。后面的事我会安排妥当,你不用操心。”楚司淼把东西揣进上衣内兜,起身帮雒詹盖好薄被。
“嗯。”雒詹哼了一声算是回应,闭上眼睛不再看楚司淼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满心都是欢喜。要为在市中心制造劫持案付出什么代价他已经不在乎,重要的事交代完就足够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养好身体,快点回去见女儿。
自从中环发生严重威胁公众安全的人质劫持事件后,香港这座国际大都市的气氛就有些紧张。道路巡警明显增多,各个主路口遍布临检卡点。空港、码头、海关更是严阵以待,对进出港人员的排查力度都有所加强。
这些变化无非是因为内地警方的一纸通缉令,抓捕对象正是救下雒詹的楚司淼。
不过这些措施对于身怀异能的外星人来说都形同虚设,此时的楚司淼任然利用黑夜掩护行动自如。
但他不打算这么快离开香港,而是来到了新界大屿山西部的大澳渔村。
大澳曾是香港的主要渔港和驻军乡镇,百年来一直是渔盐业兴旺发展之地。如今的大澳已没有驻军,渔盐业也萧条了,只保留着一座恬静闲适的小渔村。境内有大面积未开发土地,因此成为了香港人度假的好去处。
但楚司淼趁夜而来不是为了体验大澳淳朴的民风,也不是为了品尝有名的虾膏蟹酱。他目标明确的进入一片密林,走进一栋无人管理的老旧度假屋。
被白蚁侵蚀过的木地板松脆的像威化饼干,楚司淼轻步其上,没有发出一点不和谐声响。
他在黑暗中走过遍布生活垃圾的客厅,推开虚掩的卧室门。随着锈迹斑驳的百页吱嘎作响,一记低低的呜咽声搅动浑浊的空气。
糊在玻璃窗上的报纸已经发黄破洞,窗外摇晃的树影借着微光投射在地板上。一个黑影团缩在墙角,小幅度的挣扎动作很是别扭。
楚司淼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眼底浸出的厉色比男人暴躁的神情更强势。
“哼。”意味不明的轻哼从楚司淼喉咙里挤出,他戴上黑手套,躬身去扯堵在男人嘴里的臭袜子。
“咔嚓。”两声利落的上膛声在极短时间内同时响起,楚司淼抄起枪以闪电速度转身,枪口立刻抵住了一个人的脑门心。
对方的身手也是了得,却快不过楚司淼,举枪的手顿在半空中。
电光火石的两秒钟对峙后,枪支保险归位的声音又同时响起。
之后,倒在地上的男人听见一串又快又轻的脚步声。紧接着,他的身边出现了数双沾染夜色的眼睛,全部透着洞穿人心的肃杀。
翌日,一沉不变的上班铃声响彻浦江分局办公大楼。但警察工作从来不受上下班铃声约束,只跟随案情奔波。
几辆警车停在办公楼前,杜骢打开车门正巧听了个上班铃的尾音。
“老高,尸检尽快。”他转头朝从后车上下来的法医喊了一嗓子,又招呼明显睡眠不足的下属们赶紧上楼开会。
老高看着几个人一溜烟跑进门厅没了踪影,叹着气掀开面包车后盖。黄色的防化袋搁在担架上,像大石压在他心头。
这是刚刚从城北带回来的一具女尸,初步判断死因是失血性休克。这具无名尸的状况和死在佘家镇的米栗颇为相似,差不多年纪,差不多身材,手脚同样被麻绳捆绑,也是被利器反复捅刺致死。
这具尸体无疑是雪上加霜,给了本就被愁云惨雾笼罩的“413”专案组沉重打击。
楚司淼和奚娮潜逃后,专案组的工作进展缓慢。这个节骨眼上又发一宗命案,实在是糟心。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很快应验在了走出电梯的杜骢身上。走廊前头站着几个黑衣人,挡在通往专案组办公室的必经之路上。
杜骢诧异的和关亚楠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往前走。
他本不打算询问陌生人的来历,但对方似乎抱着不同的心思。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抬手就是一记停止手势,她身后的人也排开阵势,彻底阻断去路。
“‘96-413案’现在由我们接手。”黑衣女人发话,又从西装内兜里拿出一本黑皮证件。
简单的白底硬塑料卡片,上面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照片,却印着一枚极不寻常的彩色徽章。
“你们……”杜骢本就发胀的太阳穴一时间跳疼的更厉害了,他深觉自己是睡眠不足症发作,不然怎么会白日做梦看到国家保密机关的人。
“杜副支队,请吧。”女人收回证件,冷凝的眼神扫过众刑警疲惫的脸。
杜骢拉住试图呛声的关亚楠,礼貌又试探的问,“怎么称呼?”
“鬼灯檠。”女人冷声报出名号,转身给了杜骢一个潇洒背影。
出外勤的一组人很快被分散开,单独进了审讯室。一番细致的搜身后,迎接他们的是严格的政治审查。问题洋洋洒洒,从家庭背景到工作经历,每一项都极具针对性。
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但专案组办公室里仍是空空如也。上到左栋、杜骢,下到一般组员,谁都没有被放回来,仍然在审讯室里奋笔疾书,填写心理测试题。
浦江分局后门外是一条小路,此时没有车辆经过,只有几辆没有悬挂号牌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鬼灯檠独自走出警局,打开第二辆轿车驾驶座的车门,矮身钻了进去。
四面车窗上挂着的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后座阴暗处坐着个人。
“还算配合。”鬼灯檠机警的直视前方,汇报的话秉承习惯的简洁风格。
微不可见的吐气声从后方传来,接着又是一记沉稳的说话声,“走吧,这边暂时交给山猫。”
鬼灯檠默然不语,直接发动了引擎。原计划前期准备工作本不用他们两个亲自出马,但他还是坚持要来。这份心思她是明白的,虽然不能踏入警局,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是一种慰藉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