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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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商来医院也有不少天了，因为是医生，每天忙忙碌碌的，没有自我，迷失自我。华商在自己的小出租屋内虽然小，但是却能感受到难得的安宁，没有警笛声的长鸣，没有电话铃的催促，没有手术台的血腥。华商盯着天花板，有些疲惫，睡意朦胧。

    突然，电话铃想起，华商瞥了一眼手机，很不情愿的接了：“喂，妈，什么事？”

    “没什么是啦，关心你一下。”

    “没事就挂了，刚值晚班，很累了。”

    ”哦哦哦，行吧，那下次聊，有空就回家啊。“

    ”嗯嗯，拜拜。“

    华商放下手机，莫名的伤心，不知道是想妈妈了，还是在怨妈妈。华商含着泪水，睡下了。

    华商半睡半醒，只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越来越近，带着温度，让人温暖。是无厘，华商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真的，但是真的很困，困得睁不开双眼。华商隐隐间感觉到无厘的双手略过自己的脸颊，轻轻地擦拭掉眼角未干的泪水，最后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许久，许久，久到华商自己都不知道无厘是什么时候回去睡觉的。

    第二天一早，又是晴朗的一天，华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元气满满的上班了。

    ”早啊，小曼，住院部的几个病房有查过吗?“

    “放心吧，老化。”护士小曼和华商开着玩笑。

    突然救护车的警笛响，华商在一阵匆忙中被叫去了急诊室。

    “快快快，华商你跟着我，你是新医生，好好学学。”

    这是一场连环车祸，大货车刹闸失灵侧翻压倒了旁边的小轿车，然而追尾的面包车司机一时慌张，撞向了出事的大货车。当华商来到车祸现场时，现场一片狼藉，血肉模糊。

    华商虽然受过专业训练，在医学院的时候，对这些事故的恐惧早已克服，但是现场经历，华商尚且是第一次。华商下了救护车，赶紧冲向车辆，找寻幸存者。华商看到大货车下，压变形的小轿车，依稀看见小轿车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年轻男女，应该是对年轻夫妻。两人抱在一起，血肉搅在一起，难办你我，华商一下瘫坐在地。

    “不要，不要，啊，还那么年轻。”

    ”快救幸存者，别投入感情，这会牵连你的判断力。“罗主任一把拉起华商。

    华商跟着罗主任，去救货车和面包车上的幸存者。华商已经泪眼模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总之很刺眼，鲜红的血液很刺眼，受难者的狰狞很刺眼，家属的哀嚎很刺眼。华商咬牙坚持着，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华商用尽全部可能，想方设法救出车内的受难者。

    罗主任借机问了一句：”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就OK了。

    ”不用，不用，我可以，我可以救他们。“华商包扎着，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员，一没忍住泪崩而出。

    华商跟着救护车回医院抢救，主治医师秦敏冷静的检查着。躺在担架上的是货车司机，奄奄一息，秦敏一眼就看出很难救活，毕竟当医生这么多年了，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然而华商却做不到，华商希望看到司机慢慢好转的样子，即使以后行动不便，但起码活了。

    救护车一到医院，担架上的货车司机就被转入手术室。这是由杰瑞教授亲自主刀，秦敏医生辅助，而华商还是实习医生，和护士一起帮助。

    抢救三小时了，丝毫没有好转的信号。四小时，突然血压降低，心脏骤停。

    杰瑞慢慢放下手术刀，低下头，“抱歉。”然后慢慢的走出手术室。

    走出手术室，几家人难分，家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一听手术失败，司机妈妈跪着求医生“能不能想想办法，没救了吗？我儿子还年轻啊。”哭喊声响彻整层楼。做完手术的华商，得到暂时的休息。华商躲到办公室坐在地下，抱紧双腿，默默的流泪，默默忍受着死亡的气息和哀痛。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站在华商面前，华商抬起朦胧的泪眼，抬头望了望，是罗主任。“对不起，我没能力救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的接近死亡，呼吸一点点的微弱，但我实在无能为力啊。”华商哭着，眼泪夺眶而出。

    罗主任拍拍华商的肩：”这是作为医生必须要经历的第一次。你要学会坦然接受死亡。我不应该让你进货车司机的手术室。”

    华商一个人静了静，感觉好多了。

    折腾了许久，外科终于得到暂时的宁静。这时已经下午两点，大家便一起点了外卖。另华商惊奇的是，整个外科，大家都知道这起车祸，但竟然没有一个人受到影响，没有谁面露悲伤。杰瑞甚至还和以前一样，同小曼在开着玩笑。华商没忍住问道：“你们难道没有一点悲伤？”

    “华商啊，作为过来人，我必须告诉你，以后这类事情太多了，你不能因为一次事故而受到影响。我们干这行的，看得开最重要。”敏敏医生说完，杰瑞还竖了竖拇指表示赞成。

    华商这一天都忙碌异常，因为她想减轻病人痛苦，因为她想忘记那年轻的货车司机。

    晚上，华商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小出租屋内，很显然无厘早就知道华商都经历了什么。无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只是在华商早上出门前已经感受到了一切。无论在车祸现场，还是在医院，无厘都在远处静静的陪伴着华商，他没有露面，没有去安慰华商，因为他知道，有些痛华商必须独自面对。

    作为医生，第一次面对死亡，熬过来便成功了，熬不过，那就永远是道坎。

    晚上，华商坐在沙发上发呆，想着早上的白天的种种，突然，无厘从背后抱住了华商，许久无言。

    ”放心，我永远陪你。“

    也许是这句话，让华商忘却了一天的辛劳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