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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情酒店通往外面的路只有一条,旁边还有不少岔道,但只要注意沿着最宽的路走就不会迷失。
可乔盈盈本就不善于认路,再加上一直低头抹眼泪,很快就把自己绕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不能向前,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退,一时间惶恐害怕,眼泪掉得更凶。
一阵铃声忽然响起,在静谧的冬夜显得格外刺耳,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不由心中一喜:差点忘记有手机可以求助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她却微微愣住,要按下接听键的手指也顿在了半空。迟疑了很久,她才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关慕峰略显焦急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刚刚才停下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一时竟说不出话。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一股极度的焦灼从关慕峰胸口蔓延开来,烧得他背上沁出了一层薄汗,脚下步子迈得更快。
“我...我不知道,我迷路了...”乔盈盈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惶然无措的语气让他呼吸都开始急促紊乱。
“别害怕,你现在能看见什么,仔细形容给我听。”关慕峰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镇定对她说道。
“嗯。”乔盈盈的声音依然带着哭腔,慢慢开始叙述她视线范围内的景物,听着关慕峰的询问和确认,一点点地镇定下来。
她忽然想起,许久之前她也这样走丢过,也是他用一个电话把她找了回来。
心头的恐惧忽然就这样消散,她握着手机静静站在漆黑安静的小径里,这一刻无比心安。她知道,先生一定会找到她的。
冬夜很冷,海边风也大,她很快就冻得手脚冰凉,却一动不动地站在路中央,举着打开了照明功能的手机,让自己能被一眼看见。
关慕峰脚步不停地找过一条条岔道,薄唇紧抿,墨色的眸子里满是焦灼之色。还好,他终于发现了那一点亮光,立即加快速度寻了过去,直到走到她的面前,相隔一步时,才停了下来。
“先生...”乔盈盈仰头望着他熟悉的英俊脸庞,只想和以前一样一头钻进他怀里,却理智地知道不可以,心中酸楚温暖痛苦甜蜜交缠着,难过地她又红了眼眶。
关慕峰却牵起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面前。
“我送你回去。”他轻声说道,牵着她走出了岔道。看着自己和他交握的手,乔盈盈咬着唇想抽出来,刚动一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鼻子骤然一酸,再不挣扎,任他温暖的手掌牵着自己。
关慕峰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乔盈盈顿了一下后,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哪个医院?”系好安全带后,关慕峰问道。
“肿瘤医院。”乔盈盈轻声回答,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后,忍不住偷偷瞥了眼他的侧脸,熟悉的轮廓让她无比眷恋,只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车里温暖如春,气氛安静,已经是他们几个月里一起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一直到了医院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乔盈盈没有立即下车,轻声道了谢。
关慕峰眸子微垂,迟迟没有回应。乔盈盈不由微微黯然,就要去解安全带,手刚伸出就被一只大手握住。
“酒店里那些话,我不该对你说,对不起。”关慕峰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平静。
乔盈盈愣了一下,连忙摇摇头:“没关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心情不好,我能理解。”
她的声音格外轻柔,像是安慰,关慕峰眸色深了些,扫过窗外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气氛再次沉默起来。
“我该走了。”相对已无话,乔盈盈压下心头泛起的酸楚和不舍,低声道。关慕峰静静看了她一瞬,松开了她的手。
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乔盈盈在满心的怅然里,没有听到他低低的一句“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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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吴小美正和李素贤在说什么,脸上神情严肃又十分伤心。
“阿姨,人活着难道不比钱更重要吗?为什么您要放弃继续治疗?”她不解地看着面前异常固执的李素贤,再次问道。
“小美,我的病你知道的,就算治好了也活不过几年,还要拖累盈盈。至少现在我还能给她留点傍身的东西,那套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拿来给我治病。”李素贤眉间亦是伤感,却语气坚决。
“那盈盈怎么办?钱的问题我们大家都可以帮忙,您舍得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吗?”吴小美眼眶微红,想起乔盈盈满心的信心和期待,实在无法想象她要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
李素贤再说不出话来,两个人静默无言,直到门突然被打开,乔盈盈走了进来,才各自急忙收起情绪,露出笑脸。
“盈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办什么事了?”李素贤牵起她的手,柔声问道。
乔盈盈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刚刚在路上打的腹稿忘了大半,一时回答不上来。
“盈盈是去学校交些材料,半路碰到朋友了,我就让她和人家吃过饭,晚点再回来的。”吴小美很自然地替她解释,乔盈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附和。
“是啊,是以前的同学,因为好久不见就多说了几句,才回来晚了。不过以后不会了,以后我都会陪在妈妈身边,哪也不去。”她抱着李素贤的手臂保证道。
“说什么傻话,你不要嫁人的?”李素贤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满心的不舍疼爱,眼底微微潮湿。很快,她就不能陪着她了。
“不嫁不嫁,我就要和妈妈在一起。”乔盈盈往李素贤身上靠了靠,撒娇地道,小脸上满是孺慕和依恋。
吴小美禁不住鼻子一酸,赶紧撇过脸,走到一旁拿起了包。
“盈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明天再来看你。”她朝乔盈盈道。
“那我送你。”乔盈盈连忙站起身,跟着她一起走出了病房。
夜深人静,白日里繁忙的走道现在也显得空旷安静,两人静静走了一段后,乔盈盈拉着吴小美的手,犹犹豫豫道:“我今天见到先生了。”
“我知道。”吴小美微微一笑,目光亮亮地看着她,“我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他接的。”
乔盈盈小嘴微张,满心惊讶,好一会才咽了口唾沫,小声道:“那他和你...说了什么?”
“说你遇到点麻烦,他帮着处理了,没什么大事。”吴小美回答着,看乔盈盈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抿了抿唇认真道,“盈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我和何峰亲眼看着,这段时间他过得很不好,你为什么不肯回到他身边呢?哪怕你有什么苦衷,我想他都可以理解,而且以他的能力,也很少有不能解决的。”
可她的苦衷,他一定不会理解,也无法解决。乔盈盈满心苦涩,却无法言说,只能勉强一笑道:“我知道,等合适的时间,我会单独向他解释的。”
“那就好,否则你们两个各自煎熬,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吴小美心头轻松一些,却又想起李素贤说的那些话,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盈盈,阿姨的病只怕还要花很多钱,如果资金上有困难我和何峰都能帮忙,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她拉住乔盈盈的手,叮嘱道。
“我知道,谢谢小美姐姐。”乔盈盈甜甜道,心中却不想再让吴小美或者何峰为她付出和担心。她要学会自己承担生活的重任,学会坚强和独立。
可她没有想到,事实是这样绝望,让她瞬间就失去了所有支撑的信心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