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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心急如焚,奈何他老爹却故意要急他一样每步都慢慢吞吞。明明就在半个城外、像母亲那样飞去只要几秒就能到达的城内军部刑场,佛斯特公爵却非要——套好车、叫上车夫、整齐随从侍卫才出发,即使上了路,也是晃悠悠地赶路,一点都不像赶着去救人的模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在天空中的方位渐渐升高,罗德愈发不安紧张,格罗姆说行刑是在上午,照这个速度,只怕到那都接近中午了,要是赶到那却只能给锐恩收尸……
“不能再快一点吗!”他着急地催促着车夫。
“急什么,万一撞到人,你负责?”佛斯特公爵坐在车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下达了相反的命令:“就照这个速度,没什么急事。”
去救人还叫没急事?他心焦到几乎要给亲爹下跪,虽然都是主子,但车夫自然是更听给自己发工资的公爵的话,马车稳稳当当地碾过石板路面,仿佛蜗牛般慢慢爬向目的地……
当然,像蜗牛只是罗德的错觉,马车本身的速度一点都不慢,城内路况良好交通顺畅,在太阳到达最高点之前,他们便到了地方。
验明身份,两旁的哨兵站直行了军礼,打开大门,放这位名义上是本机构最高领导、但实际上一年到头都不会来这几次的元帅进入了军部。
“大人。”下了马车,很快一名军官就走了过来:“按您的安排,那个魔物猎手已经被押出了牢房,就等您下令了。”
罗德立刻明白自己被戏弄了,怪不得父亲一点都不急,原来他不到锐恩根本不会被怎样!
……
少年松了口气,认为自己老爹会下令放人或交接给其它部门从而趁机带走,但男人的下一句话令他猝不及防:“嗯,行刑吧。”
“父亲!?”
法琴低声喝止了儿子的询问:“闭嘴。”
罗德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说话,赶紧息了声,等到那名前来请示的军官转身离开,才开口问道:“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跟我来。”
罗德满心困惑,但现在锐恩的命就在父亲手中,哪敢多言,乖顺地跟着老子七绕八绕,上到了一栋三层小楼的房顶。
这里是帝都城西区域,军部周围未经批准不许搭建高楼,因此视野极其开阔。放眼望去——北面是巍然屹立的帝国军部大楼,南面是军官职工专用操场,东面是温维城街道……西面,就是执行军事法庭判决的小刑场。
……
(隔着十米的高度和近五十米的水平距离,怎么救锐恩?)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浮起,罗德紧张起来,他看向父亲:“我们到这来做什么?”
“站得高望得远,可以看清行刑全过程啊。”
罗德呼吸一窒,眼中透出不可思议,难道求了这么多次,父亲最终还是要逼自己看着锐恩被吊死的过程,让自己记住“教训”?
下方的刑场上,魔物猎手的身影出现了,他戴着沉重的镣铐,被几名健壮的士兵押到了场地正中的绞刑架下。因为是执行军法的秘密刑场,四周有高大的墙壁围住,场中除了执行官和行刑士兵外再无一人,罗德数了下人数,难道这是要自己动手劫法场?
***
锐恩被推到了绞刑台上,脖中被套上了绳圈,他叹了口气,不再抱有希望。
当日在公审大会上,罗德那小子的母亲通过在他脑中说话让他在最后一刻改变了证词,当时她就保证会设法救自己……而昨日又有佛斯特家的人到牢中来向自己确认了这一点,但现在自己都被套上绳子了,救自己的人呢?
执行官面无表情地按照程序最后读了一遍帝国军事法庭对猎手的审判结果,点点头,示意开始。
被骗了。
猎手有些不甘,他明白想救自己也许真的很困难,如果罗德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选择不救自己,他不会有太多怨言……但那小子不该明明不救,却告诉他会有人来救自己,骗得他始终保持着一份希望,到上绞刑架也没改变证词。
现在立刻翻供,承认罗德就是那天攻击米德兰士兵的人?但那样自己还是会死,多苟活几日有何意义?
算了吧。
他没时间继续思考了,随着脚下的活动板打开,锐恩全身的分量在重力作用下瞬间落在那根粗糙结实的麻绳上。绞刑和单纯窒息死亡最大的不同就是——绞刑不仅会阻止受刑者呼吸,还会阻断流向大脑的血液,这导致被吊死的人在窒息前往往就已经失去意识,锐恩只觉一阵无边无际的白光笼罩了自己,意识刹那间便开始模糊。
……
看着锐恩的身子悬空,罗德握紧拳头,几天前他还发誓绝不再冲动行事,但这一刻他意识到,无论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都无法看着锐恩被吊死。
血液再次涌上脑门,罗德看向楼顶边缘,准备从三楼跳下……当然不是自杀,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些了解,从这跳下去只要平稳着陆绝不会受伤。他会以最快速度奔到刑场,夺下一把武器,砍断吊着猎手的绳子……然后,他不会再攻击任何一名士兵,而是束手就擒,承认自己在前几日的公审大会上逃脱了惩罚,任由士兵们逮捕自己。
父亲,你可以不救锐恩,甚至可以再不救你儿子,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做出破罐子破摔决定的少年感觉一股复仇般的快意涌上心头,他双腿肌肉绷紧,准备执行计划……然后,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四肢和身躯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佛斯特公爵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别胡来,看着场上,你的救命恩人。”
一股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愤怒包围了罗德,他扭过头去,不再低声下气地开口恳求,只是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身边的男人。他已经明白了,父亲不会救锐恩,不仅如此,对方还要逼着自己观看这场绞刑。母亲的解释曾让他打消了对自己身世的怀疑,但现在这种怀疑又重新冒了出来——如果这是自己亲爹,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