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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河镇的房子建好之后,先给铁匠们用,把马蹄铁打造出来,再说其他。”扶苏叫来郭林、西陵和李宏,吩咐道,还取出一副马蹄铁,作为铁匠们打造的模板。
睿成县将来肯定是扶苏的重要基地,趁着打造马蹄铁的机会收拢一些工匠,提升他们的技术水平倒也正合适。
“除此之外,把现在留在邯郸的工匠都迁到这里来,以后这里才是咸阳之外最大的工坊和商铺所在地。”扶苏继续道。
郭林听到这话高兴不已,扶苏向工坊要人,张火让他领头,他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如果不是扶苏,远在咸阳的他根本听都没听过睿成这两个字,离开咸阳繁华之地,来到着刚刚归属秦国的小地方,他怎么愿意,如今有了这句话,似乎来这里也不错。
李宏也很激动,本来负责一个富庶之地的商铺,突然被派到这里,以前的辛苦似乎都打了水漂,他心中也有些不满。
虽然激动,但他还是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扶苏看到李宏的表情,道:“有话就说。”
“睿成虽然是公子的封地,但毕竟只有一县之地,无路你是人口还是土地,跟邯郸都无法可比,把工坊和商铺建在这里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邯郸是郡治所在,由曾是赵国国都,交通、人口各方面强过睿成县不知多少。但同样的,在韩当这样的地方,看着的人也多,而且扶苏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影响邯郸郡郡守的想法,很多事情不方便做。
“你们不要有顾虑,能把工坊做多大就做多大,能把商铺做多好就做多好。”
他对李宏也不是很了解,很多事情不便说明,只能强下命令。
“除了铁匠,接下来最先安排的是印刷工坊……”扶苏说到这里,看向李宏道:“我上次让你收集的市价行情,做的如何了?”
“这倒不是难事,到市面上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扶苏的吩咐,李宏很用心,当天就遣人去打听了消息。
“这些商业消息尽量详细一些,以后要慢慢的扩大范围,不能局限在睿成一县,赵地,燕国,甚至更北方的东胡的商业消息都要收集,汇总起来,交给印刷工坊,印刷出来,随着商铺贩卖。”扶苏随口说道。
李宏张大了嘴巴,连燕国、东胡的消息都要收集,这可不是小工程,不知道要动用多少人手才能做成。
“你们都见过《学报》吧,就按照《学报》的样式来印刷,就叫《商报》,刊登各类商业消息和各类广告,售价可以高一些,总会有商人会看出其价值。”
早在《学报》初成的时候,他就意淫了各类报纸的出现,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明星,不然搞个花边新闻应该会大卖吧。
扶苏将自己想到的事情一一吩咐,又去衣阗那里瞅了瞅鸽子的饲养情况,知道扶苏的对鸽子的期望之后,衣阗对养鸽子比以前用心的多,又花钱买了不少回来,加上新出生的雏鸽,兴远客栈里差不多有四十只鸽子了。衣阗如此用心,扶苏自然少不了勉励一番,给了衣阗不少的赏钱,临走之前再次强调一番鸽子的重要性。
眼看时辰差不多,扶苏就出城而去,睿成县户口统计也完成了,瞿满要带着郎中和一群令史去其他县开展工作,扶苏既然在睿成县,当然要出城送一送。
咸阳,典客馆。
“舞阳。”等秦舞阳练剑完毕,荆轲叫了一声。
“什么事,大叔?”秦舞阳将木剑收起,恭敬道。
荆轲沉默一阵,道:“大叔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你愿意吗?”
“大叔尽管吩咐。”秦舞阳把胸脯拍的“哐哐”响。
“你在大街上杀人,本来要被抓起来的,但有人把你救了,是吧?”荆轲道。
“是,是个跟大叔差不多大的人,别人都叫他先生。”
荆轲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救你?”
“知道啊,让我过来帮大叔杀秦王。”
荆轲点点头,道:“我明天就要去杀他了,你今天就离开吧。”
“我是来帮大叔的,怎么能走?”秦舞阳大声道。
荆轲淡淡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让你做。”
秦舞阳眼里透着怀疑,道:“真的假的?”
荆轲一瞪眼,道:“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不成。”
“你也看到了,当日在易水边,我迟迟不肯出发,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荆轲也不等秦舞阳回答,就道:“我在等一个朋友,可惜朋友没有出现,我怀疑他是被你所说的那个先生给困起来了。”
秦舞阳有些不信,怀疑的看着荆轲。
“那个朋友比我的性命还重要,我要你去把他救出来。”
秦舞阳沉默不语,他虽然年幼,但不是傻子,总感觉荆轲在刺杀嬴政的前一天让他离开,不是什么好事。
“我叫你武功,让你帮个小忙都不肯?”荆轲露出恼怒的神情,似乎觉得这些天教导秦舞阳是教错了。
秦舞阳低下头,一会儿又抬头问道:“大叔怎么自己不去救?”
“你也看到了,很多人叫那个人先生,他们人很多,本来就防备我,旁边还有个监视的人,怎么会给我机会救人。”
“哦!”秦舞阳拍了一下脑袋,道:“我说呢,杀个人大叔一个人就够了,怎么还派个车夫过来,原来是监视大叔的,我去把他杀了,咱们一起回去救你朋友。”
秦舞阳说完就要起身,被荆轲给按了下来。
“那位先生见我没有刺杀嬴政杀了我朋友怎么办,再说他也是使者,没了他,明天怎么见嬴政。”
“那怎么办?”
“你去救啊。”荆轲摆摆手,阻止了秦舞阳继续说话,道:“你听我说完。”
“我的朋友叫殷丽娘……”
“女的?”秦舞阳叫道,被荆轲瞪了一眼,只好闭嘴。
“你先去找我另一个朋友,就是那天在易水边击筑的那个人,你记得吧,他叫高渐离,在燕国很有名,你找人问就知道,请他帮忙去救人,把人救了就和丽娘待在高渐离那里。”
“那个先生叫良臣,是墨者的巨子。墨者就是一群像我这样的人,都是刺客,良臣就是首领,武功也很厉害,你到了燕国之后,一定要小心隐藏,别被他发现了,不然不但救不出丽娘,自己的小命也没了。”
秦舞阳静静的等荆轲把话说完,问道:“大叔,救人之后呢?”
“之后你就听高渐离的安排,我到时候会去找你的。”
荆轲摸了摸秦舞阳的头,有些不舍。他本来看不上秦舞阳的,一个小孩子胆子再大,到了秦国王宫,看到无数的执戈卫士,也免不了胆气被夺,对他刺杀嬴政并无益处,说不定还会露馅。
在路上教他武功,不过是无聊之举,但却没有想到秦舞阳还是个有情有义的,这可比良臣那一帮墨者要强多了。知道自己去睿成县刺杀扶苏,就撇开了米星,单独去寻找自己。虽然没有帮上忙,还坏了荆轲的刺杀,但荆轲心中却暖暖的。
明日的刺杀,无论成败,自己都不可能活着了,何苦再搭上一个孩子的性命,何况秦舞阳还是一个武学奇才,是传承《越女剑》的好人选,自己还有丽娘放心不下。
当天晚上,秦舞阳在荆轲的帮助下离开典客馆,悄悄返回燕国。
帝元2471年5月初一,咸阳宫,嬴政摆出阵势接待燕国使者。
蒙嘉看到只有米星和荆轲从典客馆出来,开口问道:“我听说使者是三个人,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蒙嘉话一出口,米星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但在蒙嘉面前不好发作,没有吭声。
荆轲淡淡一笑,道:“他是什么使者,不过是我的小厮罢了,听闻今日要面见秦王,心惊胆战,不敢出来,倒是让蒙大人见笑了。”
蒙嘉一愣,他也听说这第三个使者年龄不大,没想到这么不经事。
“走吧,时间不早了。”蒙嘉也没有多想,请荆轲和米星蹬车,领着他们往王宫而去。
也许是蒙嘉的劝谏起了作用,也许是嬴政为了给燕国使者一个下马威,或者干脆就是为了彰显嬴政的霸气,嬴政接见荆轲的仪式很是隆重,从咸阳宫内到殿前的台阶下足足有九个官员作为迎接人员,包括行人、典客令、甚至还有太仆令赵高,这已经是这个时空最高的外交礼仪了。
一直到咸阳宫的宫门外,马车停下,荆轲与米星互看了一眼,先后步出,荆轲站在马前,米星从车厢里取出一个木匣和一副卷轴,想了想讲卷轴交给了荆轲,自己捧着木匣跟在荆轲身后。
还没有过宫门,就看到一条直通正殿的甬道,甬道两旁站着士兵。跟着蒙嘉过了宫门,才发现不仅是甬道两旁,正殿前的广场上同样站满了士兵,每隔两步就站着一个,手持矛戈,肃穆而立,所有的士兵都直直的看着两人。
荆轲叹了一声,看来让秦舞阳离开没有错。
行有二十米,蒙嘉停了下来,一个典客馆的行人,迎了上来,对着荆轲和米星行礼道:“行人江奉受大王之命前来迎接燕国使者。”
荆轲拱了拱手,道:“多谢。”
江奉也不多说,引着两人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二十米,再次停下,如此八次,荆轲和米星都额头都微微的冒汗,最后这个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嬴政的“司机”,绝对是嬴政的宠臣。
“太仆令赵高受大王之命前来迎接燕国使者。”赵高说完,大手一挥,两个侍卫上前,在米星万分紧张中结果卷轴,慢慢打开,眼看着就要到头,荆轲从米星手里夺过盛着樊於期人头的木匣,开口道:“樊於期的人头在此,请两位将军过目。”
正在检查卷轴的两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将卷轴重新卷起,又交给荆轲,将木匣打开,仔细检查了一遍。
两个侍卫放行之后,赵高迈步走进了大殿之中,荆轲和米星对视一眼,紧随进入大殿。
嬴政端坐在王位之上,两侧是文武大臣,刚刚迎接他们的蒙嘉、江奉等人都已经归位,跟众人一起看着他。
殿中没有一个侍卫,似乎连武将都没有几个,但是米星仍旧忍不住想要跪下,但看到前边的荆轲还在往前走,只好勉强跟随。
“禀大王,燕使带到。”赵高在距离王位还有几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嬴政挥手让赵高也回到自己的座位,站在嬴政身边的黄奇出声道:“来着何人?”
“燕国使者荆轲、米星,见过大王。”荆轲对着嬴政躬身一礼。
“跪下。”黄奇突然大喝一声。
米星听了黄奇的呵斥,没有迟疑,当即跪下,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还是为了刺杀考虑。
荆轲眉头微皱,考虑一番,才跪了下去,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为了完成使命,忍辱负重。
“使者所来何事?”嬴政淡淡开口。
“燕秦两国素无仇怨,燕国受赵嘉蒙骗,出兵代地,恶了大王,特命外官前来解释误会,免得燕秦两国交战。”
嬴政哼了一声,没有言语,桓牧在下边开口道:“秦国百万之兵,陈于燕境,不日可取燕国,为何要接受燕国求和。”
荆轲站起来,不看桓牧,对着嬴政道:“燕国地处极北,本是偏远之地,既无珠玉,又无金银,不过有些不服管教的蛮夷,大王取之何用?”
“赵地虽为秦,然民心不安,大王从赵地攻打燕国,岂是良策?”
“今秦有魏在腹心,楚为强敌,齐做恶盟,不去魏楚齐,而攻燕,焉能成事?”
“太子丹数言与大王友善,燕国亦曾为秦攻赵之臂助,今大王焉能弃之不顾?”
荆轲一开口就滔滔不绝,倒是让米星大为惊诧,不知道眼前这个墨者第一高手,何时有了这样的见地和能言善辩的本领,一时间竟然觉得,如果荆轲能够说动嬴政放弃攻打燕国,似乎不刺杀他也能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