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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县多山,县城以东有一个石家村,整个村子占地极广,却人烟稀少。因为那一片全是石山,连绵的石山,光秃秃的,树木稀少。
石家村少有耕地,种不出粮食,百姓吃不饱,也就没人愿意在那里安家,祖祖辈辈不知道多少年传承下来,石家村里也就二三十户人,留在村子里靠着那点儿稀罕的薄地过活的也大多是些年纪大的或者身体弱的。
周围的人都说,石家村是穷山窝子,没人愿意把姑娘嫁到那里去,精明一点儿的后生也都想着法子出去谋生路了。
当然,这是十几年前乃至过往祖祖辈辈的石家村,如今的石家村修着漂亮的石楼,有宽阔的马路进出村子,村子里随处可见青壮年
问起缘由,却要扯到卫国去了。
安北县地处慕、卫两国交界之地,两国虽有战争纷争,却也有通商往来,而卫国有一巨富之家——燕南年家,那是天下第一的富庶人家,即便是秋麦这种远在山野的小丫头都听说过。
年家的生意不分国界,遍布天下。
十五年前,现今的年家家主年羽,当年不过十七岁,尚未成为年家家主,青春年少的他偶然路过石家村,只觉这片山奇特,长袖一挥,阔绰的买下了整片山,然后给整个石家村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石家村有两个特产,一个是玉,一个是石。
年羽驻扎石家村一年,建立了完整的开采线路,招揽了安北县不少青壮年,建立起了采石场,经历了十几年的发展,石家村早已不是那个荒凉的穷山窝子。
石家村的石、石家村的玉,产量惊人,品质也是远近闻名,其价值比起当年羽当年买山花的银钱不知道翻了多少倍,这虽只是年家巨富之中的一个边角,却是石家村的生机和富贵。
石家村的玉好,流传于各国之间,南来北往的玉石商人,路过安北县,无不来石家村碰碰运气的。而石家村的石料的名头也在安北县打开,十几年过去,而今但凡谁家需要修个啥,都能想着到石家村来买石料,这石家村的石头虽然不比玉值钱,产量高啊,蝇头小利、积少成多,石料也是石家村的一条致富之路。
……
盛夏的天,阴晴不定。
刚刚还烈阳高照,转瞬又乌云密布。
天突然的阴沉,一道闪电破天而下,滚滚雷声随后而至,轰隆隆的声响伴随着席卷的狂风,豆大的雨珠啪嗒啪嗒的就打了下来。
一场雨说来就来,秋麦和秋虎还好,为了遮太阳,都带着草帽呢,这会儿也顺带遮了雨水。
暴雨倾盆,雷声破天……
老牛被惊的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雨中东摇西摆,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牛车不停的晃动,闪电咔嚓的劈下,随后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雨落如瀑布倾泻,连路都看不清楚了。
“虎子哥,雨太大,走不了了,我们得寻个地方躲雨。”秋麦从晃动的牛车上跳下来,路上已经积了一层泥水,鞋子直接泡在了水里。
声响太大,秋虎虽然就挨着秋麦,却也听不太清楚,他连蒙带猜,懂了秋麦话中的意思,加大了声音回道:“这一段路前前后后荒凉得很,别说是茶棚,连个破房子都没有,哪里能躲雨啊?”
这条路,秋虎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自然是熟悉的,前后回想了一下,就摇摇头,这前后都是树林,根本没有人家,连农田都没瞧见。
秋麦抿嘴细思,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此地树木过密,电闪雷鸣的,实在不是久留之地,而且以老牛现在的状态,再耽搁下去,只怕等雨停了也没法在天黑前赶到县城。
“有的,就是前面的半坡下有一个茅草屋,上次我瞧见了的。”这条路秋麦也走过几次,虽不如秋虎熟悉,却还记得破旧的茅屋外,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弯腰给院前的一簇花草浇水,细心的像是在呵护心爱的孩子。
两人拽着牛车寻过去,果然就见暴风雨中有一座不起眼的茅草屋。
屋主是个年岁大了的老翁,独居在半坡上,听到秋麦和秋虎说要躲雨,很干脆的就同意了,让秋虎把牛车绑在屋檐下能避雨处,又请了两人进屋,给他们烧了个火盆过来,烤烤被雨淋湿的衣服。
屋子里简单宽敞,秋麦和秋盛一人端了一个小板凳围着火盆坐下,淋湿的衣衫沾在身上有些难受,可出门在外,能有个避雨的地方,已经是极好的了。
屋外雨声吵闹,屋子里却有些沉默,炭火燃烧着,驱走了浑身的湿气和寒意,才渐渐觉得舒服了些许。
秋麦拿出随身带着的布包,摸出来的是七八个冷馒头,这是她昨儿夜里给两人准备的干粮,她拿了三个馒头递给老翁,朴实的老人推脱不愿意接,秋麦费了好一翻口舌,才让老人接下了馒头。
白面馒头虽然冷了,却也是稀罕的吃食。
转身,秋麦又递给秋虎三个,秋虎乐呵呵的接过,就着在老翁那儿要来的白开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一整天的赶路,停歇下来,啃着冷馒头也是香喷喷的。
其实,从家里出门的时候,秋麦带了不少的东西,一些送去了清泉村的榕树坪,秋盛在那儿读书,先生也管吃住,秋麦却还是时常给他送一些东西过去。
另有一盅汤和一壶酒,那是带去长汀村的枣子坡顾大夫的居所,酒自然是带给了顾大夫,汤水则是给凌决的父亲准备的。
小火熬煮了一夜的汤,光是闻闻那香味,都馋的流口水。
给那一位熬汤,一则因为他的身份,秋麦很明确的要抱大腿,二则凌决离去时,她答应了要替他照看他父亲的,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水,熬汤的水灵气四溢,对养伤定然是有好处的,凌决和林三叔的腿伤可以顺利好转,她相信,那一位也定然会有转醒过来的一天。
暴雨似乎不愿意停歇,秋麦整了整已经烤的半干的衣衫,就听到屋外仿佛有马儿啼鸣声。
雨势太大,声响嘈杂。
秋麦偏头往茅草屋唯一的窗户外瞅,透过纸窗,也看不真切,只见一匹白马之上,一个天青色的身影翻身下马,暴雨之中,动作却那么潇洒。
没一会儿,房门被拍得梆梆作响,老翁拉开了门,就见屋外站着三个黑衣大汉并一个身着天青色衣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