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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起正事,凤倾璃言重柔软之色渐渐淡去,对着空气做了个手势,而后一个影子出现,是冷严。他单膝跪在地上,“世子,世子妃。”凤倾璃淡淡道:“大哥去大皇子府了?”
“是。”
冷严道:“不过大皇子进宫了,如今才刚刚出宫。”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冷严身影一闪,转瞬又消失了。
凤倾璃抬头,却见秋明月对着方才冷严消失的方向发呆,他微微蹙眉,不满的掐了掐她的手背。
秋明月吃疼转过头来,“你干嘛?”
凤倾璃眼中冒出酸泡泡来,很强硬霸道的说:“不许你盯着其他男人看。”
秋明月无语望天,而后又无奈的摇摇头。
“行了,我跟你说正事。”
她肃正了脸色,道:“我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说要学武么?一直没时间,如今冷香也不在了,你得找人教我武功,不然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哎,对了,你今天怎么来得那么及时?”
凤倾璃瞥她一眼,突然笑了,眼神有些暧昧。
“你相不相信心有灵犀?”
“嗯?”
“我一回来就心神不宁,总觉得你出事了,然后就十万火急的出去找你。万幸,我来得及救你。”
他叹了口气,至今还有些恐慌。
秋明月沉默。
凤倾璃眼睫低垂,半晌低低道:“为什么不用那些暗卫?”
秋明月抿紧了唇瓣,当黑衣人出现的时候,她的确有想过召唤暗卫,但是那个时候人太多,而且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只有一人,所以不想打草惊蛇。而且她也不信堂堂天子脚下的京都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人管,如果她贸然召唤出那些暗卫,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敢赌。
凤倾璃自然是看懂了她的顾忌,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
“萱萱,我当初把那玉牌交给你,就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只是因为那些不必要的顾忌,导致你…”
他握紧了她的手,郑重道:“记住了,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你的安全永远是第一的,明白了吗?不,以后我绝不让你一个人单独出门。”
秋明月笑了笑,目中微暖。
“知道了。不过经过今天这事儿,京都的防卫应该会加强吧,这种把事情不会发生的,放心吧。”
凤倾璃不说话,秋明月又说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我今天见到那个馨怡公主了,你在宫中可有看见她?”
凤倾璃嗯了一声,眼神有些深。
“她为难你了?”
“也不算吧。”
秋明月想了想,而后又苦笑一声。
“不过貌似我今天得罪她了,那个公主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啊,演戏装无辜比谁都强。哎对了,皇祖母为什么让凤倾�h去迎接她回宫?当真想要将馨怡公主嫁个凤倾�h?”
见她说起凤倾�h眼神平静而好奇,没有从前那般复杂难辨的神色,凤倾璃神色也微微放松下来。
“皇祖母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那个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嗯?”
秋明月已经习惯他提起孝仁帝的时候用‘他’或者‘那个人’代替。
“什么意思?”
凤倾璃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别忘了,大皇子还没有正妃呢。”
秋明月目光一缩,“你的意思是?”
“皇后想给她儿子娶一个世家闺秀,以巩固地位。可是他,又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让德妃逊色于她?再加上洛王马上就进京了,京中不会平津太久的。郑馨怡虽然是公主,但是却也只是徒有其名而已,没有任何娘家的势力撑腰。这样的女人娶过门撑门面倒是可以,但是却终究帮不上大皇子什么忙。不过…”
他眯了眯眼,眼神越发的玩味儿。
“如果最后大皇子登基,这样一个没有娘家势力的妻子,倒是适合做皇后。不会导致外戚干权嘛。所以一直,他应该是两手准备。无论他心里中意的是谁登基,郑馨怡嫁给大皇子对皇权无疑是最有利的。”
秋明月沉默,从凤倾璃这番话中,她再次体会到了孝仁帝的心机。
“好了,别再想了。”凤倾璃握着她的手,道:“随便他们想做什么,都不管我们的事。不过那个郑馨怡虽然看着是个柔弱无害的小绵羊,实则心机深沉又爱慕虚荣,而且还心胸狭隘有仇必报。你得罪了她,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秋明月想了想,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凤倾璃,末了又道:“凤倾�h为什么要帮郑馨怡?连我都看得出来那女人矫揉造作不安好心,他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才是,那为什么要帮她?”
凤倾璃瞥她一眼,小声嘀咕道:“他若是真的帮郑馨怡,早就在一开始出手相助了,也不会等到你将郑馨怡名声败坏以后才来故做好人。”
“啊?什么?”
他声音太小,秋明月没听清,便凑了过去。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
凤倾璃眨眨眼,“我饿了。”
秋明月一愣,这才想起两人都还没用午膳。她笑笑,坐了起来。
“我今天去醉仙居买了点心,你今天可有口福了。”
“醉仙居不是你开的么?那些什么点心,你自己就会做。对了,你什么时候做给我吃?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点心。”
“好啊。”
秋明月已经拿了点心回来,“反正这桐君阁也有单独的小厨房,偶尔做一两次倒还没什么。”
她打开纸包,淡淡的香味飘出来,她皱眉,叹了口气。
“这么长时间已经冷却了,算了,我改天重新给你做吧,你现在正在养伤,吃了冰冷的食物不好。”
“好。”
他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刚才她说的话。柏云最后帮郑馨怡勉强找回一点面子,是不想郑馨怡因此嫉恨她而日后打击报复吧。他知道郑馨怡对他的心思,当众表现对她的维护,对郑馨怡来说,比给她什么荣宠都重要。只是女人心海底针,柏云这一番苦心,只怕是白费了。
用了午膳过后,秋明月再给凤倾璃施了针,感觉有些疲乏了,就想到软榻上躺一会儿。凤倾璃却拉着她,自己往床内挪了挪身子。
“上来。”
秋明月皱眉,“你现在受伤,我要是碰着你怎么办?算了,我还是睡软榻吧。”
她说着就要起身,凤倾璃手腕一抬,就将她拽上了床,然后直接把她揽入怀中。
“喂,你――”猝不及防的倒在他怀里,秋明月吓了一跳,怕自己压到他,连忙想要抬头,他却按住了她的头。
“别说话,我累了。”
秋明月赶紧闭上嘴巴,又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你真的没事么?”
“嗯。”
凤倾璃闭上眼睛,“先睡一会儿吧,最迟明天早上,皇祖母就会宣你和大嫂进宫询问今日事情缘由了。我受了伤,不能陪你了。”
他皱眉,似乎有些郁闷。
“没事的,放心吧。”
秋明月笑笑,想起方才荣太妃说的话,心里又有些闷得慌。听荣太妃的口气,似乎是想要凤倾璃休了她呢。靠,她真的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那个老太太,是不是以前在皇宫整日被人摧残得心里变态了,所以就看不惯别人好?她就奇怪了,自己没有得罪她吧,就因为占了这个劳什子世子妃的位置,就要天天受她白眼?要不是看在凤倾璃和荣亲王的份儿上,她早就――
罢了,虽然心里这么想,秋明月还是保存着理智的。好歹荣太妃也是她的长辈吧,既然凤倾璃这么尊重她,定然有他的道理。只是,这日后的日子,只怕又不会安生了。
她抬头,却见凤倾璃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而和缓。窗外阳光洒进来,一室的静谧安详。她嘴角勾了勾,刚准备睡去,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徘徊不定,似乎有什么急事。
“世子妃,奴婢有事求见。”
是孙嬷嬷。
秋明月皱了皱眉,看了眼熟睡的凤倾璃,试图扳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哪知道那人即便睡着了也不放过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紧她。
她无奈,只得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凤倾璃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似乎在衡量她这句话的真实性,而后不舍得松开了她,自己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咕哝了一句。
“早点回来啊。”
秋明月正轻手轻脚的下床,闻言嘴角抽了抽,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知道了。”
她随意扯过衣架上一件软烟子薄披风披在身上,然后走了出去。孙嬷嬷正在外面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去。
“世子妃…”
“何事让嬷嬷如此惊慌?”
秋明月坐下来,闲淡的喝茶。
“不知道世子在睡觉么?别打扰到他。”
孙嬷嬷一怔,从前世子妃还是未出阁的小姐的时候,清冷而疏离,嫁给世子之后,倒是一日比一日温柔了几分。这样的变化,或许旁人不觉得,但是她这个跟在世子妃身边的老人却还是察觉得出来的。世子妃对世子…
她掩下眸中情绪,道:“世子妃,奴婢听说冬雪和夏桐已经…”
秋明月目光一闪,将茶盖覆上,随意的搁在一边。
“嗯,她们已经死了。”
孙嬷嬷又是一怔,似是有些不适应她此时的云淡风轻。
“世子妃,她们…可是从小跟在您身边的啊,您…”
秋明月忽而笑了一下,“嬷嬷想说什么?她们从小跟在我身边,所以便是我有生命之危,也不该拿她们做活命的垫子对么?”
孙嬷嬷倒抽一口气,险些被她这样散漫却又无比压迫的质问给惊得一身冷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她惶恐的低下头,道:“只是…奴婢听说她们二人是为救大少奶奶而死的。奴婢不明白,世子妃为何…”
“孙嬷嬷。”
秋明月淡淡打断她,她甚少用这样的称呼,孙嬷嬷心里一紧。她知道,世子妃已经生气了。上次她这样称呼自己的时候,是去年。那个时候,也是为了冬雪…
“你要知道,我现在不仅仅是秋家的五姑娘,沈家的孙小姐,我还是荣亲王府的世子妃。嫁夫随夫,她们既然跟着我来到荣亲王府,自然也就不单单是我的贴身丫鬟,而是荣亲王府的一员。今日大嫂有难,险些性命不保,她们作为丫鬟,不顾一切救主子性命乃是理所应当。换一句话说,如果哪天我又有危险了,那个时候如果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你会如何做?是抛下我独自逃生还是以命救我?”
“当然是为小姐在所不辞。”
孙嬷嬷原本因秋明月前半句话感到有些心惊而心寒,从前的小姐虽然冷淡了些,但是对身边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不错。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小姐也会对身边的人这般冷漠而冷血。然而在秋明月问出后面一个问题的时候,她却回答得毫不犹豫,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小姐,老奴知道不能再这般称呼您。可是无论您今天是谁,秋府的五小姐也好,荣亲王府的世子妃也罢。在老奴心中,您仍旧是扬州沈府的小姐,老奴的主子。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舍弃了老奴这条性命,老奴也定当保护小姐安全。”她语气真挚而决然,丝毫没有敷衍或者说谎的成分。便是连目光,也是坚定而不顾一切的。
秋明月顿了顿,缓缓抬头看着她,目光终于出现一丝复杂。
“嬷嬷可是觉得我太绝情了?”
孙嬷嬷摇摇头,语气感叹眼神怜惜。
“小姐,您才入王府不久,身边本就没几个可信任的人,冬雪和夏桐自小跟随你,无论如何,忠心是可靠的。如今…”她叹了口气,“罢了,既成事实,多说也无意。老奴方才失礼,望世子妃恕罪。”
一句‘世子妃’,主仆情分便天差地别。
忠心可靠?可是嬷嬷,你为何还多了前面几个字?如若只是对我一人忠心而伤害我在乎的人,我又岂敢再用?便是你今日这番话,我又如何能全然相信呢?
她笑笑,“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
孙嬷嬷福身退了下去。秋明月的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来。身侧桌案上的茶杯茶盖半掩着,茶香徐徐飘荡在空中,渐渐散去。待到那杯茶完全冷却,她才低头看着白玉般的茶杯,看着上面呢雕刻的纹理,亦透过那缝隙中看着青绿的茶叶。看着看着,她忽然又笑了起来。
而荣太妃回去以后,则是满脸阴沉的坐在凳子上,怒道:“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当孙媳妇的长辈这样说话的。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荣亲王妃跟着来到安松院,见此忙走上去给她顺气。
“母妃,您别生气,明月年轻,她无意冲撞您,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她又接了周嬷嬷泡好的茶,递给荣太妃。
“再说今日那孩子也受惊不小,您就多多宽解宽解吧。”
荣太妃仍旧一脸的不平之色,“不过一个小妇养的庶女,便是皇上看得起她赐了她娘为平妻,也仍旧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低贱,我荣亲王府堂堂皇亲国戚,璃儿又贵为世子,要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有?偏偏就娶了这样一个不懂礼教肆意冲撞长辈之人,真真是…”
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抬手就打翻了茶杯。满屋子的丫鬟立即呼啦啦跪了一地。
“太妃息怒。”
荣太妃此刻怒火中烧,正愁找不到人发泄,一看这些畏畏缩缩的丫鬟,立即满腔怒火高高烧起。
“全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是。”
丫鬟们战战兢兢的出去了,荣亲王妃又示意周嬷嬷重新泡了一杯茶。
“母妃,您又何必动怒?今日之事,错不在明月啊。”
荣太妃冷冷的看着她,怒火未褪的眸子含了几分讥诮和厌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这世子之位即便不是璃儿的,你也休想留给你的小儿子。别忘了,翔儿也是你的儿子,一碗水要端平。他和璃儿的身份不一样,你要是存了掀开真相的心思,那么你自己也别想摘出去。”
荣太妃一向和荣亲王妃不对盘,平时荣亲王妃做了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为了整个王府着想,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如今只有两个人独处,她倒是也不用顾忌那些官面子了,说话也毫不客气。
荣亲王妃面色变了变,当着周嬷嬷的面,她有些下不来台。
“母妃,墨儿也是您的亲孙子。”
荣太妃冷笑,“王府的嫡长子是翔儿。”
荣亲王妃面色有些沉,“母妃,翔儿究竟是谁的儿子,你知我知,何必…”
“够了!”
荣太妃极为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你自己没本事抓住煜儿的心,也是活该。”
荣亲王妃的脸色更是难堪。她嫁进荣亲王府多年,荣亲王虽然对她尊敬礼遇,但也仅仅止于此,甚至连夫妻情分,也都是靠几个子女维持的。这一直是她的心病。此时荣太妃就这么说了出来,无疑是在当面扇她耳光。
“母妃,您…”
“行了,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荣太妃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告诉你,平时你想做什么也就罢了,但是翔儿总归是自小跟在你身边养大的。都说生母不及养母大。你养了他二十年,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情分么?你也别说我偏心,都是我的孙子,我对谁都一视同仁。墨儿性子太单纯,将来如何接手王府?我知道你不服气,璃儿…”
她叹了口气,似有些疲惫道:“你也别做得太过分了,宫里还看着呢。”
荣亲王妃震了震,咬了咬唇,眼底划过一丝恨意和不甘。
“可是母妃,墨儿才是王爷的嫡子啊。”
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