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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半山腰的居所已是两个时辰之后。此番他们的落脚处不是别处,正是年前明思买下的那座小院。
那爱占便宜的姚嫂子一家如今却已不在。
荣烈遣出的先行人员于二十日前就将姚家的院子高价买下,同明思原来的院子一同修葺整改。
如今外观看着虽同旧日无多大变化,但内里却是全然的改头换面。
奢华不显,精致有余,极度舒适温暖。
在屋下三米深处还挖了几条地道日夜用炭火烧着,热气涌上将屋中寒气驱散大半。
安顿下来便到了下午戌时初,荣烈见天色还早便唤上布罗一同前去七叶huā所在地。
原先七叶huā的生长地就在明思居所不远,可这回这株七叶huā却长在了北面靠近拉亚山的一座雪峰洞窟中。不仅离明思的居所远了不少,且山势陡峭极为难行。
明思自知不便同行也就只抱着手炉朝荣烈柔声笑道“早些回来。”
荣烈笑着颔首。
荣烈虽是脚程不慢,一去一返,回来时也是天色半暗。
空中扬起了雪huā,大片大片,飘洒若芦huā。
西侧天际落日暗红艳艳,东侧却有淡淡月牙显出身形。
寒风呼呼间,雪huā漫天飞舞轻盈,半明半暗的朦胧中,天地一片琼玉色,景色竟是绝美。
荣烈站在门前拉下风帽,抖了抖身上的雪粒。
布罗并颚敏如玉等几个亲近的属下下人住隔壁的院子,其他侍卫随从在坡下搭帐篷。这座院子只住他们夫妻二人。
门缝中有暖暖橘黄的光芒泻出,荣烈垂眸,眼底一片暖笑。
不见明思开门,荣烈停了一瞬,将门推开。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有雪,能饮一杯无?”明思席地坐在屋中样朝他望来,未语先笑,语声轻柔,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琉璃般清透却又几分灵动俏皮。
如玉小脸在烛火中娇艳如huā,那唇畔漾开的酒涡却让人未尝先醉。
“娘子有情,岂不从耳?”荣烈呵地轻笑,深邃双眸星芒闪亮。
反身将门扇拉拢,大氅接下朝地上厚厚的地毡上潇洒随意的一丢,到案前动作利落地一收腿,席地落座。
明思抿唇一笑,唇畔酒涡再漾开几分,琉璃双眸愈发流光溢彩。一笑后,侧身从身畔的小铜炉上将温好的酒壶取出,替荣烈斟了一盏“先喝些解解寒气。”
荣烈眉梢眼底俱是笑意,也不多言,举杯便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醇香劲道,一入腹便似一团火,寒气顿散。
正合这般北风寒天。
荣烈精神一震“好酒!”
明思替他夹了一箸鹿脯“酒烈喝一杯驱了寒气就是,先用些菜再喝酒方不伤胃。”
荣烈却不动,放下酒杯望着明思。
橘色明黄的烛火给明思玉色的面颊涂上了一层淡淡暖色,可在这般温暖的光线中,那肤质却让人觉得愈发的晶莹剔透。
长翘浓密的羽睫在眼角勾勒出拉长的阴影,可爱的羽睫下,是那双他永远看不够的墨玉双眸。
那样的清澈动人,那样的灵气逼人,每每凝视都会如同第一次般的沉醉在其中。
“怎么了?”明思眨了眨眼,若有静湖清泉蕴含其中的双眼泛起笑意。
荣烈目不转睛,须臾,优美唇角勾起轻轻弧度“思思,我们有一辈子。”
明思一怔即明,眉眼盈盈若huā开“嗯,我们有一辈子。”
…………
这一夜,极尽缠绵。
荣烈的每一次进入都缓慢轻柔之极,宛若明思是世上最易碎的珍宝。
抚摸遍了,也吻遍了明思全身每一寸肌肤,不似前几回的激烈,却做得明思几乎流出泪来。
望着荣烈柔情满溢的双眼,感觉着那世上最近的亲密相溶,明思久久微笑凝视。
闭上双眼,却似透过那屋顶看到了无尽苍穹下的漫天雪舞……
不可思议的美。
翌日,竟然又是一个冬阳天。
用过了早膳,明思穿起雪貂大氅便迫不及待地走出院子。
一直走到北面空地的尽头,驻足举目,对面夹在两座雪峰之间的便是大雪山山脉中最险峻也是最瑰丽绝伦的拉亚山。
听得荣烈脚步在身畔站定,明思微笑望着那山没有转首“荣烈,你听过拉亚山的来历么?”
说话间喷洒的热气在清晨的寒气中凝结成白雾,明思的脸颊冻得有些发红。
看起来,却是更可爱娇俏了几分。
荣烈目光爱怜,点了点头“听人说过。”
“那你信么?”明思蓦地偏首,眸亮若星“相信神女会为了凡人猎户放弃永生,相信这拉亚山便是神仙峰,相信爬上神女峰的人神女会保佑他们达成愿望?”
荣烈被明思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顿。
凭心而论,他觉得自己是不信的。
西胡民间各地也流传了不少这般类似的传说,他自来便认为此类言谈多是物质百姓以讹传讹,流于传奇却大多不实。
可看着此际明思那双闪亮莹莹的点漆双眸,他顿了顿,含笑反问明思“你呢?你可信?”
明思唇角弯了弯,将目光转向那座直插苍穹的美丽雪峰“我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神女,可我相信这世上定有这般生死无悔的男女。无论活着还是死去,他们永远不会后悔曾经相遇。我宁愿这个传说是真的。因为想到这个故事的时候看到这座山,心里都会有一种感动的美。”
“若让你许一个愿,你会许什么?”荣烈噙笑相望。
明思却摇首,唇畔笑意若兰huā初放,清幽动人“人不可贪心。我曾经想得的,不曾想过的,如今已都有了。”
荣烈眉宇生辉的浅浅一笑,拉着她朝回缓步“早间寒气重,莫在外间太久。”
明思忽闪几下睫毛,忽道“你并不信,是么?”
荣烈不愿骗她,行进间只笑而不语。
“你们荣氏不是信奉真神么?你为何不信有神女呢?”明思问他。
荣烈只好道“这如何相同?民间处处有传闻,多是凡人想象,哪里能处处是真?我也并非全然不信,不过世事耳听为虚的多。”又笑“你不也说宁愿是真么?岂不是也非尽信?”
明思顿时语结。
半晌,明思才撒娇般小声嘀咕“反正我比你信得要多。”
荣烈呵呵轻笑。
走进院子,荣烈瞟了一眼西侧柴房,忽地低笑“还记得么?当**便是在这门前说你有夫家,还说那人被雷劈死了。”
明思心中一滞。
“我当时本是极不快活,听你说了这话心情却大好了。”荣烈笑意朗朗,揽住明思的腰,眼底回忆却均是轻笑“生平让我如此吃瘪又如此开怀的,只唯你一人。那时却想不到,咱们竟有今日。”
明思只微滞了一瞬,听到后面也想起了当日情形,不禁也抿唇莞尔。
荣烈扳过明思的肩膀正对,琥珀眸光凝望,语声悠悠若叹似喜“思思,世上怎有你这般神奇可爱的女子……”
明思心中一紧,半真半假道“那你怕不怕我是妖怪所化?”
荣烈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下颌抵住她头顶,低笑轻轻“纵然是,也是我荣烈一人的妖怪……甘之如饴。”
明思心神震动,伸臂环住荣烈腰际,缓缓闭上眼,唇角笑意一缕。
过去的就过去吧。
那些过去,就当做是一场大梦吧。
今生今日今时,还有什么伤痛能留下呢?
所有的过去换得如今,足够无怨无悔……
荣烈眸光垂落在明思黑缎般的青丝上,温柔光亮中似有一丝沉思。
良久,那抹沉思化为清明清澈。
眼睑轻轻垂了垂,含笑将怀中娇小的身子再拥紧了些。
无论什么,她不愿说,他就不问。
脚步声起,明思在那温暖踏实的怀抱中依旧驻留了一瞬,才松开转首望去。
来的是留守在七叶huā洞穴的一个兵士。
“主上,第七片叶片已开展!”
年轻的面庞有几分刻意压制却抑制不住的激动。
七叶huā虽是huā名,却是无huā。成熟季七片叶片朝内卷曲,其形如huā,而得此名。每多展开一片叶片则成熟一分,直至七片叶片完全舒展,植株成熟。
此番荣烈大雪山之行乃是隐秘,知者不过二三人,所带人数包括先行的二十人在内,不过三十余人。
他正是先行那二十名侍卫之一,发现七叶huā的是他那所在的那支四人小分队。
今日也是正值他们小分队轮守洞穴,没想到竟然又等到了七叶huā的真正成熟。
年轻的心中,顿时骄傲喜悦无以复加。
荣烈身形一震,眸光瞬间惊亮“何时开展的?”
年轻侍卫见荣烈神情也不再克制自己的喜悦激动“回主上,一个时辰前。一开展,队长便让属下前来报信了。”
荣烈手还扶在明思腰间“我去守着,你在家中等我。”
不知为何听得这句,明思心房忽地没来由一颤,蓦地生出些恋恋不舍,抬眼望着荣烈那张豁然光彩的俊容,她迟疑一瞬“才开展一个时辰,全展至少还要数个时辰,何必这般急?不如等等再去。”
荣烈欣然一笑,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寻了这般久,几个时辰又算得甚?终要看着方能放心。在家等我,很快就回。”
明思欲说还休。
“走!”荣烈大步而去,另一院中的布罗同颚敏如玉也行了出来“你留下。”
荣烈吩咐布罗。
走出院子,荣烈转身朝明思清朗一笑,俊美无俦的面上一片光风霁月“昨夜那绿蚁新醅酒甚好!”抬首望了望天色,再勾唇一笑“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诗本就是这句,明思昨日改了,今日没想到荣烈竟改回了原装!
明思一愣,旋即抿唇,含笑轻轻点头。
荣烈噙笑再看一眼吧,利落转身,大步而去。
那年轻侍卫偷偷瞅明思一眼,被明思目光捉到,年轻的脸色顿时一红。
明思朝他温和的笑了笑。
年轻的男子心房一阵猛跳,惊喜地朝王妃点了点头,满心欢喜的朝王爷挺拔的身形小跑追去。
颚敏如玉行了过来,两人面上都是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