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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君主,不是机关算尽的权臣(司马懿能瞒过一代雄杰曹孟德的双眼而成为曹魏的掘墓之人,可见其阴险远过曹孟德),便是蛮横无理的无赖(所谓司马昭之心,已经成为不知廉耻,千古颟顸蛮横的代名词),或者干脆便是贪酒好色之徒(晋武帝司马炎的羊车临幸,恐怕会被那些肉欲饥渴者视为千古风流雅事,可是开国之初君主的好色无厌,岂能为百姓和士民做一个筚路蓝缕,开基创业的模范呢?)这祖孙三代,看不出来一个在道德和为人有值得称道的人物,这是大一统王朝的悲哀,司马氏前后延续一百五十余年而未能有一个值得称道的君主。
门阀大兴,五胡乱华,朋比为奸,竞相豪奢,玄学怪力乱神,伪道学乌烟瘴气,牛继马后的讥讽轻薄,这就是它留下的盛世华章。
它能留下的记忆,似乎还有一干因为门阀兴盛而来的贵族,这些贵族的强大连皇帝都莫可奈何。
可是这些贵族不过是饱食终日,全无进取精神,更乏担当勇气的空有贵族名头的无赖儿郎,他们不过是寄生在这个无赖无义王朝上的寄生虫。
所谓的贵族只是一干自我优越感极强,除了比豪宅美食,器物精美,面子依仗雍容之外,他们全无本领。
他们只学得贵族的表象,却全无贵族的勇气坚韧的伪贵族,他们只能在器物的精美和饮食的精巧上模仿贵族,在宫室厅堂的华美上装模作样的做贵族。
这些贵族既不敢指斥暴君佞臣祸国殃民的无赖蛮横,更不要说让他们像是俄罗斯贵族一样为民请命,在国家面临灾难,面临天上而来的胡兵之时,他们全无抵抗招架之力。
他们肥胖臃肿,或者被酒色淘空的身子,早就没有一丝生人的气力,连马匹都上不去,盔甲都承受不得,更不用说让他们提刀征战,保家卫国了。
故而后世史家不以伪晋的一统河山为正统,更不宗奉它的正统之位,很多时候,史学都以隋直接承续汉统,干脆忽略它的存在,这在中国历史上,可是绝无仅有。
它统治下的文士,没有创作过汪洋辟阖的汉大赋,没有曹魏三曹的文采风流,清俊卓绝。
它容不下嵇康的《山巨源绝交书》中的的一句“非汤武而薄周孔”的愤懑,因为它本身就是打着汤武旗号的僭主,它更是以周孔的仁义道德杀人吃人的怪兽。
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士人,所谓竹林七贤,只剩下无病呻吟,佯狂作伪,做出各种奇形怪状,让人以为他们疯了,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以自保苟活。
这些文人,为了苟全性命,为了不以文字贾祸,制造出了百般的所谓风流怪异,所谓魏晋风流的由来。
它最优秀的文人阮籍之流发言玄远,言不由衷,不会直面现实,更不敢担当一个士者臧否人物,敢厌恶,敢鄙视,敢指斥奸佞的责任。
山涛,王戎之流,根本就是面目可憎,言语无味的官僚匹夫,这就是它统治下的最优秀的文士。
是的,伪晋需要的不是勇敢担当的士大夫,更不需要特立独行的文人才子。
他们憎恶士大夫和文人才子身上的臭脾气。
他们知道,敢于担当,敢于面斥其非的士大夫和真正的大才子,对于他们的盗贼家风,窃盗本性,都会毫不客气的詈骂指责,会一点脸面也不给他们留,那是他们的疮疤,他们不敢让人触碰揭穿。
他们因为己身不正,所以听不得别人的咒骂,更听不得讥讽,他们面对国家的希望,天下的元气,数千太学生赦免一个只是说了真话而贾祸的嵇康的请愿熟视无睹。好像真话一说,他们的万里江山,铁桶一般的坚固就要崩塌也似。
这样冥顽不化的王朝,岂有不亡的道理?
他们需要的乃是帮闲的无耻谰言,喜欢歌功颂德的戏子优伶,他们的朝廷上要的是身材高大的躯壳,以看上去十分的规模宏大,他们的后宫需要的面目艳丽,却心如蛇蝎的怨妇,否则,谁能生活在那后世人说的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们需要的民众,只是能够纳税贡献子女玉帛的两脚羊即可。
他们喜欢听谎话,也严禁人们说不讨喜,不让他们喜欢的真话。
时间久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真话的免疫力。
他们一旦听到真话,他们不是脸红脖子粗,便是老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