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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福儿放学回来后一直用闪烁的目光看着朗星,明显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朗星以戏弄的眼神看着他道:“是不是想让我问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福儿傻笑了一下,上前抱住爹的胳膊,可还是眼神闪烁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苏婉打趣道:“这是有多大的事啊?纠结成这样,说吧,我倒要看看这回你爹还宠不宠你。”
福儿深吸了口气,看着爹心虚的小声说:“我想……我想去习武。”
“什么?”苏婉愕然了。
福儿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们道:“我想成为一员猛将,不想读书了,田先生说,最厉害的门派是紫麟山的武英派,那里出了许多猛将豪侠,爹……”他用双手抓住爹的胳膊,心虚的轻轻摇晃,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要求太离谱了。
朗星看向苏婉,苏婉无言的扭头看向窗外。
“这事你想好了吗?”朗星用平静的眼神看着福儿。
福儿见有门,大喜道:“我想好了!我想学一身好本事,当一个万夫难挡的猛将!”
“不想当元帅?”朗星挺认真的问。
“不,我就想当猛将,猛将最威风。”福儿目光灼灼的回答。
苏婉面带不悦的说:“打仗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你得从小兵做起,很可能还没当上猛将呢就死在乱军中了。”
福儿挺起胸膛道:“我有好武艺呀,只要学到了好武艺就不愁当上将领。”
朗星似笑非笑道:“好武艺可不是那么好学的,你吃得了那份苦吗?”
“吃得了!”福儿把胸膛挺得更高了,还攥起了拳头。
朗星指了指几案上的纸笔,说道:“那就证明给我们看,把田先生这一段教你书读好,教你的字练好,如果你能作到,咱们再谈习武的事。”
福儿苦下脸道:“可我不爱读书练字,这不是难为我嘛。”
朗星摇头道:“在习武中也会有许多你不爱干的事,不是进了师门就教你刀枪棍棒,能把不爱做的事做好才可证明能吃苦,只做喜欢的事有苦可言吗?况且不识字是做不了大将的,只做个小头目那没什么威风的。”
“我已经学了不少字了。”福儿还是想对付过去。
朗星毫不退让的说道:“如果你不能向我们证明你可以吃苦,那习武的事就以后再说吧,送你去了也是白搭,没几天就让人家轰回来了。”
“行!那我就把书读好,把字练好,您真能把我送进武英派吗?”福儿紧张的盯着爹问。
不等朗星回答,苏婉把福儿拉到面前,沉着脸道:“去习武就得和我们分开了,几年都未必能回来一次,你受得了吗?”
“受得了!”福儿傻了吧唧的用力点头。
苏婉伤心的用神念对朗星道:“白养他这么大了。”
朗星忍着笑传回神念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可不都这样嘛,没几个看重亲情的,他们还不懂呢,满心想的都是自己的事,这可不是孩子没良心。”
苏婉不以为然道:“你当初也这样吗?”
良心眨了下眼道:“我跟他们没法比,我恋家,父母送我去学艺时我就不愿去,后来在乾虚宫也是一门心思的想往回跑,不过在大家看来那是没出息的表现,我就是个不想有出息的人,你不能拿我来和福儿比。”
“可他这也太让人寒心了。”苏婉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朗星先打发福儿道:“你只要证明了你能吃苦,我就送你去武英派,至于人家收不收你那就得看人家的意思了,这事先别嚷嚷出去。”
“太好了!”福儿高兴的跳了起来。
朗星指了指几案,福儿立即用力点头,挥拳踢腿的走到几案边,捧起书来就读。
苏婉起身来到二人的寝室,朗星跟了过去,笑着道:“你呀,幸亏是幼年就被抱进了玄方派,如果到了十多岁你可能就走不上道途了。”
苏婉望着窗外的天空道:“以前我是看不起恋家的同门和弟子的,这回亲手把福儿拉扯大,才体会到了母子连心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你不会真的要送他去习武吧,我舍不得。”
朗星打趣道:“这要是亲生的,你更舍不得了。”
苏婉咬住嘴唇没吭声。
朗星感慨道:“可见我娘是有多疼爱我了,她在怀着我的时候就对我喜爱的不行,因为我在那时就帮她赶走过毒蛇,还能给她招引来她喜爱的鸟啊,蝶啊什么的,可就是这样,为了我的安全和前程,她还是能毅然决然的要把我送到遥远的地方去学艺,你则不一样了,因为你有本事让福儿过上好日子,所以就无需让他去闯荡了。”
苏婉看向他道:“是啊,我就是要让他幸福的过一生,没必要去吃苦受罪。”
朗星摇头道:“别让你的母子连心把自己变傻,幸福在于作自己喜欢的事,不在于吃不吃苦,如果他愿意吃那份苦,那也就不是苦了,这点道理还用我说吗?他现在就想去习武,你给他什么都比不上这个,去习武是他现在唯一觉得幸福的事。”
苏婉痛苦道:“要不……咱们给他请个武英派的人来这里教他你看行不行?我不舍得离开孩子。”
朗星笑眯眯道:“对他而言,最幸福的是进武英派,在这里拜个武英派的师尊就要差上一些了,是给他最大的幸福,还是给他一半自己留一半,你自己选吧。”
苏婉咬住樱唇,纠结不已。
吕罡悟出了至爱才能生出至恨,有些东西只有到了极致方能品出其中真味。苏婉对福儿无疑算得上是一份至爱,娘亲对孩子的爱,在份量上不弱于对朗星的爱,此刻面对取与舍,真的很艰难。这次的凡间历练收获远比预想的大,可她宁愿不要这份收获,也不愿受这种折磨。
朗星见她难受成这样,劝道:“武英派距此不过千余里,你随时可以用神识查看他的状况,再说了,他未必能撑下来,也许几个月就受不了了,那咱们就可以把他接回来了。”
这话让苏婉轻松了点,瞥着在另一间屋子认真练字的福儿,道:“我看他也就能撑几个月,那就送他去吧,这么傻活该受这一场罪。”
朗星无声而笑道:“人家当娘的都是盼着孩子有出息,你却盼着孩子没出息,可见不是亲生的了。”
苏婉含笑瞪了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