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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兰弯着身子,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她在徐姜氏跟前伺候,自然明白姜氏与二小姐平日里是死对头,这回二小姐召见她,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前头徐芷朝她朝朝手,“过来。”语气柔和,透着善意。
秋兰这才敢把憋在胸腔的一口气长长地舒出,心中祈祷二小姐千万不要找她的麻烦。她保持着跪的姿势,一路向前穿过珠帘,在徐芷鞋前停下。
徐芷蹙眉,似乎不太喜欢秋兰过于卑微的表现,她微微眯着眼,想要仔细打探秋兰,手指不自觉地敲起案桌,一下一下,惊得秋兰心头一颤。
她诚惶诚恐的样子映入眼帘,徐芷眸子里多出几分笑意,这样也好,卑微有时候也是种活命的本事。
“地上凉,你起来说话。”
秋兰战战兢兢地起身,腰却始终没有直起,一直弯着,像是个佝偻的老太太。
徐芷开口问:“嫂嫂在娘家过得可好?”
秋兰不知该如何回答,生怕回答错了惹徐芷不高兴,一双手搓着,衣袖边角都被揉皱了。“回、回二小姐的话,夫人过得、过得还行。”
徐芷噗嗤笑出声,也亏得她能想出这样折中的回答。随手拿了一块点心,挥手让她上前,“绀香去了后,嫂嫂身边就只剩你一个,你平日伺候嫂嫂也不容易。”
“秋兰应该的。”秋兰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接过点心,瞄了徐芷一眼,见她笑脸盈盈地瞧着自己,吓得一缩,警惕地看着点心,不知道该不该吃。
徐芷一挑眉头:“怎么,怕我下毒?”
秋兰摇头,哪敢怠慢,赶紧将点心往嘴里塞,嘴角边满是粉末屑子,笑容憨憨地想要讨好徐芷。
徐芷满意地收回视线,唇齿轻启:“刚才的点心已经被我下了毒。”
秋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待反应过来时她将手指伸向嘴里,试图将刚才吃的点心抠出来,手却被人擒住,抬头入眼是徐芷温柔的笑容。
“不用怕,我会给你解药的,只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秋兰吓得哭出来,抱住徐芷的腿求道:“二小姐,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奴才啊!”
徐芷捞起她,并不打算拐弯抹角,像秋兰这种人,平日里看着卑微,但其实最是怕死。人只要一怕死,就很容易妥协。
她捏住秋兰的下巴,眼神像刀一样锋利,“现在的徐府后院是我在掌管,你爹娘以及你弟弟的卖身契都在我手上,就算你不顾自己的命,也得为他们着想。”
秋兰瘫在地上,像是一团软泥,六神无主地颤抖着。
徐芷放开秋兰,转身冷冷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徐府的丫鬟不差你一个,我另外找人顶上就是。”她居高临下地瞄了秋兰一眼,“只是,拒绝我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
秋兰哆嗦着,试图上前跪求徐芷,手刚触到徐芷的衣角,便被她锐利如冰刀的目光吓住将手缩回。
秋兰咽了口唾沫,环顾四周,突然就要往外跑。她虽是个奴才,但背弃主子的下场她是知道的,徐姜氏平日那么恶毒,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听从了二小姐的话,只怕不会放过自己。
徐芷鼻间轻哼一声,没有去拦,只在秋兰踏过门槛的那刻忽然开口道:“你还记得红香的姐姐红月吗?她以前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后来活生生被你和秋茗投到井里死了,秋茗已经被我打死,你想怎么死?”
秋兰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徐芷。怎么可能,二小姐怎么知道红月死时她也在跟前?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秋茗逼的!她不是故意要害死红月!
屋里,徐芷已经端正坐下,端起一杯茶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她甚至不用抬眼皮都能知道秋兰正一点点地崩溃。毒药和家人的性命她都可以置之身外,但是另一个人的性命却能让她念念不忘,甚至成为心中的包袱。
人可以卑微,但是信念却不会瓦解。有了信念,也就是有了牵挂。任何牵挂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她轻抿一口茶,抬头秋兰已经跪倒在跟前。徐芷扬起笑容,像是早已料到一样,满意地将手放在她的头上,缓缓道:“秋兰,赎罪吧。”
秋兰抬起头,像中邪一样痴痴地问道:“红月会原谅我吗?”
徐芷咧开嘴笑,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会的,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红月会原谅你的。”
········
姜府大院,姜昭阳推着轮椅进了屋子,屋里暖香袭来,徐姜氏斜躺在榻上小憩。
已是四月的天,天气渐渐回暖,但徐姜氏的屋子却仍然烧着地龙,姜昭阳轻轻出声:“姐姐。”
徐姜氏被惊醒,抬眼看见姜昭阳笑容淡淡地在不远处,身边没人伺候,正艰难地推着轮椅上前。徐姜氏蹙眉,一巴掌扇向旁边跪着为她捶腿的秋兰,骂道:“小姐进屋,你也不知道上前扶一下!”
秋兰捂着脸,连滚带爬地应下,战战兢兢地为姜昭阳推轮椅,姜昭阳拍了拍她的手,温柔一笑,转过头柔柔地问道:“姐姐昨夜没睡好?”
徐姜氏扶了扶发饰,惺了惺眼皮,笑道:“许是春困,这阵子我总觉得身子乏。”
秋兰将姜昭阳推到跟前,走到隔壁屋取一碟酸杏,半跪着呈给徐姜氏。徐姜氏抬了抬眼皮,捡了一枚杏子往嘴里嚼,露出满足的神情。
自从吃了徐芷拿来的药后,她每日午睡起嘴里都发涩,想要吃点酸果子解馋。原本害怕药里有毒,特意让秋兰试吃了七天,见没有什么副作用,且秋兰吃药后也变得爱吃酸的,她索性就不再怀疑。
反正那贱蹄子也使不出什么招,以前在徐府都奈何不了自己,更别提现在是在姜府是在她的地盘,量徐芷也不敢做什么。
姜昭阳微微凝思,视线在酸杏上停留了一会,抬头笑道:“要不让我为姐姐把个平安脉吧?”
“不用,不过就是发困,没什么大不了。”徐姜氏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神却小心翼翼地瞄了姜昭阳两眼,生怕她看出什么纰漏。
她这个妹妹从小残废,整天研究医书,医术倒是高明,就是因为太过高明,才让人不得不防。虽说昭阳每日笑容满面,没什么坏心,但保不准就被她发现自己在吃徐芷送来的药。
不仅如此,她身上的伤痕还未彻底愈合,若是一不小心被姜昭阳看见,她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姜昭阳笑了笑,没有继续坚持,天真无邪地问道:“姐姐什么时候回徐府?”
徐姜氏被问得猝不及防,有些慌乱地往嘴里塞了个酸杏,含糊不清地答道:“快了……我再待上一个月就回去。”
姜昭阳点了点头,没有接话,静静地待在一边,笑着看徐姜氏吃果子。
她脸上的笑容完美得无可挑剔,却偏偏让徐姜氏觉得后背发凉。徐姜氏吐出果核,随手从盘里拿了一个递给姜昭阳,“妹妹吃吗?”
姜昭阳礼貌地摇头,徐姜氏将果子塞回自己嘴里,半倚着扶手闭上眼,假装休憩。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直到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徐姜氏这才将眼睛睁开。一见姜昭阳离开,她便赶紧招手让秋兰过来,“侯府那边有没有派人来?”
秋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疑惑地摇头,“没有。”
徐姜氏憋了闷气,一巴掌甩过去,“没用的家伙!”她盯着地上匍匐的秋兰,突然想起拿秋兰撒气也无济于事,这个丫头毫不知情,她急也没用。
她挥了挥手,示意秋兰上前,秋兰一脸惶恐地趴上去,脸被徐姜氏掐住,“我记得你爹娘养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这样吧,你提前回府一趟,就当是你辛苦伺候我的赏赐。”
秋兰赶紧点头,徐姜氏松开她,拍了拍手,道:“路过睦翠院的时候,记得去和二小姐打个招呼,就说多日不见我想她了。”
她必须让徐芷加快速度,若再拖下去,只怕哥哥和昭阳都会起疑心。
徐姜氏躺回软榻,松了松肩膀,拾起最后一个酸杏往嘴里扔,唇齿间满是酸甜,她悠悠地闭上眼,鼻间轻哼一声。想不到最后能帮自己一把的,竟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贱人。
秋兰回府时,径直拐弯进了睦翠院,将徐姜氏的情况一一报告给徐芷。
“夫人的月信已经两月未至,我按照二小姐的吩咐,头天往夫人换洗下来的亵裤上涂了些许猪血,夫人的小日子一向不长,所以只当是经期不调并未起疑心。”
徐芷勾起嘴角,赞赏般地拍了拍秋兰的手,示意她继续。
“小姐拿给夫人的那些药,夫人每日都吃,最近夫人越发爱吃酸的,我怕人怀疑,每次去厨房拿零嘴都不敢多拿。”秋兰蹙眉,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姐,夫人她是不是怀孕了?”
徐芷笑而不答。之所以布下秋兰这步棋,就是为了应付今日的情况。
她本来是这样想的,若是徐姜氏被那群死士轮了之后没有怀上,那么她就使计让徐姜氏继续给徐方戴绿帽子,之所以让徐姜氏回姜府待着,一是为了观察她肚子里的动静,二是肃清徐府姜氏遗留下来的势力。
现在可好,徐姜氏的肚子争气,第一次竟然就怀上了,也省得她之后再费心思。
徐芷转眸笑看着秋兰,“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堂堂侯府夫人,竟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
秋兰脸上神色变了变,由义愤填膺到恍然大悟:“小姐,你早就知道夫人对侯爷不忠对不对?之所以胁迫秋兰听从吩咐,是因为想要保全侯府名节对不对?”
徐芷笑得温柔似水:“是啊,我都是为了大家好。现在你所做的事是正确的。”
听到这话,秋兰很开心地笑了,她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件大事,像她这样身份低贱的人,竟然能够挺身而出保护侯府,这无疑让她觉得既满足又期待。
徐芷望着她几乎病态的笑容,想起她在威胁面前不顾自己的性命以及亲人的性命,单单是为了心中所谓的道德观念而妥协,这种人的三观不谓不正,只是正过头了,已经发展成为小人物的扭曲英雄情结。
她掏出一颗药丸,告诉秋兰这是解药,让她吃下。秋兰乖乖地吃下药,想起一事,像是背负了重大责任那样悄悄地说道:“昨日姜府二小姐来看夫人,盯着夫人观察了好一会,还说要给夫人把脉,夫人拒绝后,她就笑着离开了。”
徐芷点点头,敛起神色严肃道:“秋兰,你想不想成为侯府的大功臣?”
秋兰迫不及待地点头,她这辈子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夸赞着她,而现在,只要能挽回侯府的名声,不仅是那些下人,连侯爷和老夫人也会对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