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各自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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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王氏和关嬷嬷悄悄地来到老夫人的祠堂。

    “娘，那个道长没有说什么时候叫晴儿恢复女儿身么？”

    方老夫人放下手里的佛珠说道:“那清风道长历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打听这些年都没遇到。多次去紫阳观，观上的小童都说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大概时机未到吧。你也不要着急，她才十岁。致远的升职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这两个福星现在这样挺好，你不要瞎操心。”

    王氏心里略显微凉，随即立刻笑道“还是娘考虑的周到。”

    老夫人一想到待方芯嫁给丞相的庶子，这姻亲坐实，再加上已经嫁给正二品工部尚书的大儿子做继室的方芦，有这两家的帮衬，方致远正三品大理寺卿的职位应该一月后就下来了。心里一喜，觉得她百年后也有脸面去见早丧的方老太爷了。福将，福将。既然是福将，那就再多做几年福将吧。方家在帝都的关系还是薄弱，对于一个外调入阳的官员来说，只有两三家姻亲的帮助时远远不够的。

    “林姨娘现在的性子怎么样？”方老夫人半眯着眼问。

    突然来的问题令王氏心里一紧，这么多年在方府的生活，她跟林姨娘早都水火不容了。要不是为了方家的前程，她万万是不可能把林姨娘的大女儿方芦写在自己名下的。而三姨娘生来性子温婉对自己也是礼貌有加，所以她才主动把二姑娘方芯写在自己名下。现在，难道老夫人又打算把林姨娘的二女儿方茗写在自己名下？方芦的高嫁已经够给林姨娘脸上长光了，故而在方府她的势力有所抬头，几次都和她对着干，老爷曾说不再纳妾，但林姨娘可是变着法儿的给老爷找通房，为的不就是把老爷多多留在年老色衰的她的屋子里嘛。

    “林姨娘是个有福气的，大姑娘嫁的好她这个姨娘也是有光的。”王氏再不满，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抱怨。

    老夫人半睁开眼，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她站起来拉过王氏，叫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王氏不敢逾越，老夫人笑道“咱娘俩还受这个虚礼。”

    王氏心里打鼓，这老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是个聪慧的，不枉亲家给你起的名字。”老夫人突然很和蔼的看着她，令王氏心里毛毛地，但不得不故作镇定地回答“娘谬赞了。”

    老夫人也不饶圈子，直接说：“方府在帝都的势力太弱，我不得不为贺儿打算。晴儿的身份毕竟要公布，但是她自小都不是深闺里静养的姑娘，对她以后的婚事不利。只有方府强大，人脉广阔，才利于他们二人将来的生活。”

    王氏怎不知其中的道理，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除了精心呵护培养方晴方贺还能怎样。

    “方芦和方芯嫁的不错，我希望方茗嫁的更好。”老夫人说道。

    嫁的更好？王氏心里一惊。方芦和方芯嫁进正一品和正二品大员府上。更好？岂不是要嫁进……

    “娘，您打算叫方芯进宫？”王氏低声问道。

    老夫人一丝精光在眼里一闪，说道“有个做娘娘的姐姐，晴儿和贺儿将来还愁什么？”

    王氏心里一凉，都说方府老夫人是个为了目的可以不顾一切的狠角儿，虽然原来是见识过，现在才后怕起来，还好刚进府时在过的不顺的情况下没有顶撞过老夫人，否则不知会降临在身上怎样的厄运。当今皇帝已经三十九岁，跟老爷差不了几岁，方茗才十三岁，两年后恰是大选之年，方茗进宫即使受皇帝宠爱，但又能承春恩几年？

    算了，林贱人的报应，跟她没有多少关系，只要晴儿和贺儿过的好就行了。王氏呼出一口气，心里突然舒服点。

    方晴在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被吵醒。一等丫鬟筱笛端着洗漱用具进了里屋，筱笛比方晴大了两岁，是关嬷嬷的女儿，她是知道方晴身份的，保护好公子的名声伺候好公子是她从小就有的责任，仿佛被洗脑了一般，对方晴绝对衷心。论辈分只能叫管嬷嬷为关妈妈，但是她一直为了自家小姐王慧心的事忙碌，先是错过婚期后来又晚要孩子几年，她的年纪已经够嬷嬷的份了。嬷嬷的月银比妈妈多，所有王氏就叫府上的仆人叫筱笛的母亲为嬷嬷。

    “我起来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迎亲的来了？”一到冬季方晴就特别地瞌睡，方夫人宠溺她假装不知道，府里别人都知道她和方贺是老爷的眼珠子也没人敢为难他们。

    “夫人说那些劳什子事就不要打扰你的好。迎亲队伍刚来。二爷已经去了，他给别人说你昨晚略感风寒。大爷你迟点去不急。”筱笛边说边麻利地伺候她穿衣。

    因为今日府上大喜，她的衣服也是一身喜庆的绛红色苏绸绣着花开富贵的锦袍。本来生的极美的她即使穿一身男装都掩盖不了她的俊美，如今这身锦袍更令她雌雄莫辨。

    “这个会不会太花哨了？”方晴在黄铜镜前看过自己模糊的身影后问。

    “不会，二爷跟您的衣装一样，他那身才叫艳丽，正红色的苏绸。听说还是他自己挑的。过几日就是您十岁寿辰，这衣服可不是为这婚礼准备的。您兄弟二人只是提前传出来惊艳他人而已。”筱笛把玄色的手暖准备好放在方晴手里，“大爷你先去吃点东西垫垫底。”

    方晴拿过手暖斗篷都没有披，在竹声兰歌的陪同下穿过还有积雪的花园跑到二姐住的语蝶院。

    刚进院子，林姨娘就像专门等她似的出现了，尖声说道“大公子这才睡醒啊。你二姐都要上花轿了。“

    方晴早都习惯林姨娘对她的阴阳怪气，虽然林姨娘快四十的人可她并不是太聪明，对于一个拥有三十二年智慧的方晴来说对付她的刁难，一个迷人的微笑就可以。

    林姨娘站在冰凉的庭院里快一盏茶了，为的就是找迟来的方晴麻烦，谁知人家还以微笑，她立马火大，“你瞧不起庶出的姐姐们也就算了，你二姐今日嫁进的可是丞相府，你这样怠慢的是你二姐还是丞相府？”

    方晴任她在身后乱说，后面赶来的筱笛听见了快步走了上去，冷冷看着林姨娘说：“姨娘，大爷身体不适强行起来为二姑娘送喜，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诋毁是何用意？我定要告知夫人，还要告知老夫人，请她二位主子主持公道。”

    林姨娘顿时语塞，此时从屋里走出一个苗条的身影，一身粉红色的华丽锦袍施施然走了过来。

    “姨娘，你关心二姐出嫁吉时是好的，但也要问清楚情况，晴弟弟身体不适故而来迟，你帮三姨娘站在这冰天雪地里迎接晴弟弟，知道说你操心方府的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过于好管闲事。”说话的正是方府三姑娘方茗。她跟自己性格大条的母亲以及骄纵高傲的大姐方芦截然相反，她小心谨慎中充满算计，温婉甜美似乎容易亲近其实防备任何人。是个宅斗中的利器。几句话就把所有矛头递给了三姨娘，都知道今天该唱主角的是三姨娘，来找茬的却是林姨娘。可惜，方晴深知她们几位的脾气性格。三姑娘聪明是聪明就是有点自以为是的紧。

    “大公子过来了。”三姨娘听到院子里的事情，看看了正在给方茗训诫的夫人一眼，赶紧出了屋子亲自迎上方晴。

    方晴笑着点头示意，并着三姨娘进了里屋，方贺已经离开跑到前院闹腾去了，因为她现在才十岁没有到男女大防的地步，她是可以进二姐的闺房的。

    此时王氏的训诫结束，本来很清丽的二姐此时却画着浓烈的新娘妆，看得方晴一时有点嘴抽，这哪是化妆，简直是僵尸新娘，拍鬼片啊！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害羞的二姐说：“弟弟也不知道二姐喜欢什么，这块玉是老夫人前年送我的生日礼，我就送给你了。祝愿二姐以后生活美满与姐夫伉俪情深。”

    三姨娘和林姨娘都看见了那块通体莹亮的墨玉。三姨娘心里暖暖的感激地看着方晴，那是当年老夫人去五台山，山上的主持送给老夫人的吉祥物，老夫人一直宝贝着，最后送给了嫡长孙。院子里的女人们都羡慕的紧，没想到他竟送给了芯儿。那可是常年累计多达一万两白银的香火换来的。

    与三姨娘的感激不同，林姨娘满眼怒火地看着方晴，心里骂道，饭把你吃糊涂了，那么好的东西你不送给你才貌出众的三姐送给那没出息的方芯，真是有眼无珠。

    方晴不管她们的弯弯绕绕。吉时一到，喜娘把方芯背上送进花轿。作为方家的男丁，二姐嫁的又是丞相府，方晴和方贺一人一匹枣红小马送亲去了。

    林姨娘甩甩帕子硬拉着方茗回了院子。嫁的又不是自己的女儿没那功夫劲陪他人说笑。前几天老夫人叫她过去说话，似乎有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进宫里，她那个高兴劲，在院子里又恢复以前的得意样，仿佛自己的女儿现在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看着眼前貌美的小女儿，林姨娘越看越得意。“茗儿，你天生的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礼。你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命。”

    方茗的是方家三姐妹里最聪明的，而且是个自命不凡的，她似乎知道了老夫人的打算，虽然考虑到皇帝的年纪有些大，但一想到嫁给谁不是嫁，她没有权利挑选夫婿，还不如嫁给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这样，就不会被庶出的身份禁锢，自己就可以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