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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康平上镇订了罐子,顺便买了一大叠的油纸回来,只是到家了池莲蓬撅着嘴不理人,池康平无奈,打自己买回来的东西里头拿出串糖葫芦,总算把这位老孩子给哄住了。
池莲蓬咬着嘴里的糖葫芦,深深觉得单纯当个小孩子真的很幸福,偶尔还可以发发小脾气,撒撒娇,着实日子轻松得很。想着池莲蓬就摇摇头,她还真是入戏了,明明年纪一把。
油纸买回来,池莲蓬负责把油纸裁成小张的,池莲花在那边负责包,两个人合作着,包了一下午这才包了两篮子出来。
两日后池康平赶了牛车再次上镇,将订好的罐子给带回来。
池莲蓬他们知道今日罐子会到家,早早就开始做甜酱,等池康平回来,立马将罐子放院子里洗好晒干,然后搬进厨房灌装。
一罐罐密封好的甜酱流水般从厨房被送出来,池莲蓬跟池莲花忙活得额头上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封好的甜酱被放进那间新建的屋子,那里被池莲蓬称呼为“仓库”。
因为在三日后,镇上有次大集,是以池家决定那天上镇摆摊,开始第一次的零售。
上镇的前一日,池家就将一罐罐的甜酱放置到箩筐里,里面一层层的铺着厚厚的干草,防止罐子给碰坏了。
这天池莲蓬忙得最积极,搬放罐子、拿干草,就连午饭都是被池莲花硬拉着去吃的,吃完了又跑回去干活。孙瑾娘看得目瞪口呆,池莲蓬如今什么性子她知道,骨子里其实不是个勤快的,只是被生活逼着不得不勤快,如今这种自己积极找活干的情况,真是让她有种我家闺女发烧的感觉。
池莲蓬把孙瑾娘的手拿下来,无奈的低头继续干活:“娘,我没事,我勤快了你还想着我是不是发烧,真是太伤我心了,我伤心了,不想干活了,唉……”
池莲花坐旁边好笑的踢踢她的脚:“得了你,赶紧干活,明天就要上镇了,这还没收拾好呢。”
池莲蓬无奈的跟孙瑾娘摊手:“娘,你看,不是我不想偷懒,是被我姐逼的。”
孙瑾娘一见两姐妹有开始斗嘴了,也不在原地看他们耍宝,自个进屋收拾屋子去。
大集的日子到来,池莲蓬一大早却累得根本没醒,池莲花在旁边看她睡得呼呼的,伸手推她的肩膀:“莲蓬,再不醒就我跟爹上镇去了,不等你!”看她睡成这死猪样。
“呃?”池莲蓬转转脑袋,往被窝里缩缩,嘴里嘟囔句:“知道了……”翻个身继续睡。
“啊!什么?上镇——!”池莲蓬大脑反应过来,瞬间掀开被窝跳出来,随手扯了旁边的衣服穿了,匆匆下床踩了鞋子就往外跑,“爹,等等我,我要去啊!”
池康平在外头吃饭,闻言转过头,看见她浑身衣衫不整,腰带都快系到脖子上了,赶紧让她回屋去:“赶紧给我去,你看你这身乱糟糟的,像什么样!”
池莲蓬奔回屋,把自己收拾了遍,待看着整齐了,这才出来吃饭。
第一天的零售除了硬要跟去池莲蓬,其他的就是池康平和池莲花了。
孙得安前几日又上镇过一次,那次恰逢大雨倾盆,孙得安直到隔日才回来,回来后又把自个关屋里头,直到要吃晚饭了,池莲蓬给敲了半天门,他才从屋里出来,整个人看着很是狼狈。
是以今日上镇,孙得安也说要下地,没时间去。
池康平本来是想把这零售的事交给他,让他来专门管这事,只是池康平跟孙得安说了半天话,孙得安还是拒绝了。无奈,池康平只好叫上池莲花一起。
三人今日起了大早,因为是大集,所以摆摊的人肯定多,他们离的地方又远,是以三人上路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到了镇上,此时天才刚刚亮了不久,可是集市上的摊子已经摆了大半,池莲蓬他们赶紧寻了个位子占了。车上装了个桌子,桌面和桌脚是分开的,池康平把桌脚拿下来打开,再把桌面放上去卡住,而后再把车上的箩筐卸下来,放到后边地上去。
陆元这会子已经过来了,池康平先前跟他打过招呼,今日他过来把牛车驾去他那院子放着,免得在这里没处停。
陆元将牛车驾走,池莲蓬他们则开始准备摆摊,有官家的人过来收摊位费,池康平便拿出铜板交了。
这时候还没什么人过来逛,因此他们便加紧时间将东西摆好,甜酱放一边,味精放一边,中间还摆了个盘子。
池莲蓬在那里把事先切小的饼子放些到盘子里,旁边又放了个碟子,上头倒上点甜酱。
集市渐渐来了人,有些人逛到周边,池莲蓬他们就开始喊着“卖甜酱喽,酸酸甜甜的甜酱”、“卖味精喽,做菜提鲜的好调料”。
渐渐有些人好奇,过来一问,知道是最近镇上新兴起的调料,有些新奇的拿了饼子蘸甜酱吃。
甜酱在大街上的摊子如今大都能吃到,有些人想买,可是摊主都不大愿意说,今日见到了,便来了兴趣。一问价钱,小罐甜酱要价六文钱,大罐甜酱要价十文钱,买两罐小罐的或者一罐大罐的,都能送一包味精。
有两个带孩子出来的小媳妇过来瞧,池莲蓬瞧着他们的衣着,想来家里生活尚可的,就专门招呼人家的小孩子吃饼子,小孩子没吃过这甜酱,那饼子外头弄得焦香,里头夹着甜酱,小孩子吃了好几块,闹腾了一翻,那两个小媳妇问了价钱,合着买了两罐。
池莲蓬开门大吉,一人给送了一包味精。这般过后,陆续有些人过来试吃,有的会买上一罐两罐回去,池莲蓬笑眯眯的招呼人,姐姐、嫂子的叫着,倒是卖了不少出去。
太阳渐渐高起来,人流量大了,池莲蓬累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尽在那招呼人,不然就是去后头搬甜酱罐子。味精卖出去的不多,毕竟大家知道这东西的少,且价钱一罐要上十文钱,望而却步的人不少。
这事情直到金瑜同一位邻居嫂子过来时,才有所好转。
那嫂子是上回买过池家味精的妇人,在那之后她有买过好几次,是以今日上街逛着瞧见了,便拉着金瑜过来。
这嫂子过来一瞧,见果然是池家的人,当下就热情的同他们打招呼:“我这大老远的瞧见了人影,就想着是不是你们,只是眼睛看不清楚,没想到还真是!”瞧他们这样子,这是开始摆摊了,回头她买这些东西就方便多了。
池康平他们见是熟客,忙抽空跟她打招呼,那嫂子看着他们忙,也不跟他们多闲聊,问了味精的价格,要了两罐,“你们这以后都一直摆摊不?前几回寻你们买味精,那可是转了好多人才买到,要是你们摆摊了,我可就好买多了。”
“我们逢大集小集就过来摆,嫂子需要的话可以到时候过来瞧瞧。”池莲蓬答道。
旁边一中年妇人瞧见了,问那嫂子:“这不是邓家媳妇嘛?哎,你用过这个?好吃不?”
那嫂子一瞧,是同一条街的人,笑着回道:“哟,是卢婶子啊,真巧。这味精好用,我都用了好几罐了,加在汤里菜里煮啊,鲜得很!这不,瞧见他们在这摆摊,我就赶紧过来了。”
那中年妇人一听,拉着那嫂子细问,那嫂子是个嘴溜的,当下就跟开了话匣子似的说起来这味精的好处来。
旁边人一听,有些认识这二人的,跟着上前,有些合着买上一罐,有些则买了纸包的。
池莲蓬当初就怕人家觉得多了个罐子价钱多,因此包小包味精的同时,也包了些大包的,这会子就派上了用场。
有了这嫂子的帮忙,池家的生意便好做了些,慢慢的卖味精的也多了起来,池莲蓬特意在给她送东西的时候,多给了两包赠品。
那嫂子笑眯眯的接了,同买好甜酱味精的金瑜继续告辞逛街去。
到大中午的时候,人流开始少起来,池莲蓬他们便能分着坐在旁边休息下,顺道喝水吃饼子。
三人吃完,又开始等着客人呢,直到下午太阳从最高处开始往下落了半个时辰,陆元将牛车驾过来,池莲蓬他们这才收摊。
谢过了陆元,池康平拿了一罐甜酱送给陆元,味精便没给,因为从上次池莲蓬在他那做饭只有锅的条件看来,味精给他也也用不上。
陆元推脱不过,便收下了,说下回再镇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他。
池康平他们上车后,便去了杂货铺,将新的一批罐子领了,又买了些油纸,然后去了肉摊买了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并一根猪大骨,这便回家去了。
池莲蓬进了池家小院就找孙瑾娘,囔着要吃饭,抱着肚子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孙瑾娘看看天色,这天都黑了他们才回来,饭菜早已做好了放蒸笼里,孙瑾娘就怕他们饿坏了,赶紧给他们打水洗洗手,然后通通赶进厨房吃饭去。
池莲蓬连下三碗粥,两块饼子,总算把自个的胃给填饱了。
饭毕,一家子围在一起,池康平将今日赚的钱拿出来,池莲蓬乐颠颠的毛遂自荐,领了数钱的差事。
池莲蓬数上一百放一堆,数上一百放一堆,最终剩了零的放一堆:“嘿!算出来了!一共七百二十八文钱!”
“哎呦!”孙瑾娘惊呼一声,“这么多?”这再加二百多文可就一两银子了!
池莲蓬高兴的晃晃自己脑后的发辫:“当然多了。这次本来就是大集,人多,且大家如今认得甜酱了,也还新鲜着,所以甜酱卖得很好,加上味精也卖了些,银子就多了。不过这些还是没扣掉成本的,回头还得算算。”
有了一次的成功,池莲蓬信心就足了起来,零售的事在一次大集小集中开始慢慢趋于稳定,甚至这零售生意有微微上升之势,再加上客家酒楼频传好消息,订单一次次下来,池家在酒楼的这方面的生意也开始扩大供应范围。
村里头的人看见池家的日子这般红火起来,心里头羡慕嫉妒恨的都有,有些人嘴碎的说闲话,有些跟池家交好的就跟着对骂,一时间村里头的话题不断。
池家的生意好起来,村里人也知道池家发财了,慢慢的跟池家打交道的人就多了起来,各人怀着各样的心思,孙瑾娘也跟着招呼,其实心里头自个知道,苦了那么多年,看不清那点人心,那她那几年苦也就白吃了。
有人劝着池家赶紧把原来的破房子推了建新的,建那种气派的砖瓦房。池康平知道自家的,虽然赚了点银子,但是还没到可以建砖瓦房的地步。
他们如今的收入也就这几个月的,积蓄哪有其他人那般丰厚,人家一家家的田地好几亩,那就值不少银子了,如此算下来,他们也就在村里算中等的那种,且他们还考虑着买几亩田地回来,这钱一花,那肯定更没银子去建什么砖瓦房了。
眼见着池家生活好了起来,家里有适龄孩子的妇人们就把目光转向了池家。池家如今可以谈婚论嫁的除了池莲花,还有正当婚嫁之龄的孙得安。
如今池家越来越好,孙得安住在池家已经有好几个月,已经有种成了池家人的感觉,妇人们就觉得,要定下池莲花显然比定下孙得安的难度更高,且孙得安这年纪要成亲那就是从快处理,再加上孙得安之前那“不行”的传言,家中有守寡带子的闺女的妇人心思就更活络了。
这自家闺女反正都守寡了,还带了个孩子,要再嫁出去也嫁不到什么好男人,还不如嫁给孙得安,这能赚银子,样貌好,人也年轻,“不行”就“不行”,正好自家外孙外孙女能得了他日后的财产,到头来还不是自家的?多好的女婿人选!
如此,池家忙碌着生意的同时,每日不断的有人上门探听消息,千方百计、拐弯抹角的,弄得孙瑾娘疲惫不堪,应付完这些妇人,还要去帮忙池莲蓬他们的活,一天下来累得不行,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池康平就是能眼巴巴的抱着娘子入睡。
如此过了七八天,池康平脸色都铁青了,按池莲蓬心里头偷笑的想法来说:她爹脸上那火,就是欲求不满给憋出来的!
池康平还真是给憋的,明明那自家娘子,两个皮小子都生出来多久了,偏他的福利就没几次,这回一憋憋了七八天,他可是难受得紧,只是看见自家娘子那疲惫的脸,他疼惜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劳累”她。
池康平身体里头有火,这火直接冒到了孙得安身上,只是池康平好歹控制着分寸,只是找孙得安聊天。
“得安啊,你也看到最近家里头来的人了。”
孙得安正忙着,突然被池康平拉过来闲聊,心里头没底,闻言愣了下:“啊?嗯,看见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来了不少,他姐倒是很忙。
池康平见他这样,也不知道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只好继续问道:“得安啊,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知道的话就赶紧弄走,搞得他这几天心情都烦躁了。莲蓬那丫头还说他火气大了不少,研究着要不要给他熬点降火的汤水,他听着怎么都觉得那丫头的话不对劲。
孙得安听到池康平问这个,摇摇头:“不知道。”他说的实话。这几天他忙得很,那真是团团转的状态,哪里有时间去关心那些女人们说的什么闲话?
池康平见他说的不像假的,叹口气,怎么他这个当姐夫的都比他先知道了,“你就没注意?”那说的可都是关于他的。
“没有。”孙得安继续摇头,有些疑惑:“姐夫,发生什么事了?”他看她姐每次送那些人出去,那都是笑着的啊,没见她姐哭过。
池康平真想一掌过去把这小子拍懂,想起自己憋了这么多天,偏人家主角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反而他受罪了。
“那些人都是来打听你的亲事的。”
孙得安听了这话没什么表情,沉默了下,这才抬眼看向池康平。姐夫说这事,是什么意思?
“得安,你姐想让我问你,问你……”池康平觉得两个大男人说这事,怎么有些别扭呢?
孙得安这下知道池康平的意思了,只是池康平还在说着话,老半天没找好词,自个也就沉默下来,脑中忽然想起一个人的面庞,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叹息意味的呼出来。
池康平觉得自己又不是娘们,也不是书生,想那些用词造句做什么,干脆的说了更好:“你姐想问你,你……”
话还没说完,池莲蓬不知打哪蹦出来的,猛的窜出来,欢天喜地的就抱了孙得安的胳膊,嘴里快速问道:“我爹是想帮我娘问小舅舅:小舅舅你中意谁?”
孙得安被池莲蓬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得呆了下,胳膊被抱住,甚至被抱着摇晃起来,孙得安听到那问话,面部一僵,脑中想起了那天的事,声音梗在喉咙口,久久说不出话来。
池莲蓬疑惑的举起手,在孙得安眼前晃晃;“小舅舅?”这是想起谁了?有对象?池莲蓬顿时为自己想到的兴奋了。
孙得安低头看了下池莲蓬,另一手抬起来,放在池莲蓬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嘴里闷闷的答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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