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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初醉得意识不清,勉强撑开眼,也只看得见不远处的一道人影在晃。
那人走过来时带起了一阵风,将他侧旁的一盏烛台上的烛火吹得跳跃闪动,晃得他的身影也是朦朦胧胧的,笼罩着一层晕黄色的光。
灵初费力地看了一眼,还是看不清,又觉得头疼,重新闭上了眼。
脚步声在榻前停下,灵初感到自己躺着的这座床榻的边沿微微向下凹陷,那人似乎在她身旁坐下了。一团暗影投在她的身上,是侧旁照过来的烛光被他的上半身遮挡住,形成的一片影子。
眼前的光线转暗,室内静悄悄的,灵初双目紧闭,呼吸渐渐绵长。正打着瞌睡的时候,忽然感到胃里一阵纠结。
她眼睛都没睁开,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一只手撑在榻面上,另一手捂着口,低头干呕了一下。
还是有些不舒服,灵初勉强睁开眼,摸索着下了榻,脚步不稳地走到一个安放着铜盆的木架子前。她醉得有些厉害,但晚上根本什么都没吃,胃里是空的,吐不出来。
灵初双手撑着水盆的边沿,低着头站了一会儿,深呼吸了数下,胃中的不适渐渐平复了,只是头还是很晕。
萧确见她突然从榻上坐起来,还以为她是怎么了,正要问,却见她仍是闭着眼,秀眉微蹙,有些难受地低头掩口。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灵初已经下了榻,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去。他连忙跟上,看她目标明确地走到木架子前,双手撑着铜盆边沿站稳了,萧确便将抬起的手放下。
灵初直起身子,慢慢转过来。没有了木架的支撑,她顿时感到脚步虚软。眯着眸子瞥见站在自己几步之外的一道人影,她微微偏头,向那人伸出手,唤道:“玉娘,扶我一下……”
她一直就没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还以为是贴身照料她的乳母。
萧确犹豫了一下,脚步没动。
灵初已经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跟前,身子一软,一把将他抱住,脸埋在他胸口处,声音软糯糯的:“我站不住了……”
馥郁的酒香混合着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轻盈又浓重地在空气中交错弥漫着,扑入萧确的鼻中。陌生的热流上袭又下涌,让他的全身僵硬了一下。
他僵直着呆滞了片刻,才如梦初醒地抬起手,将醉酒的少女扶回到榻边。
灵初没有重新躺回到榻上,而是顺势将怀中的人一同拉着在榻上坐下,闭着眼,头靠在他的胳膊上,小脸无意识地往他身上蹭了蹭。
萧确低着头看她,无可否认,眼下的情形可以说是两人相识以来距离最近的一次。他以为他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减少她对自己的影响。
然而不过是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一下,甚至远远谈不上亲密,只是轻轻一低头,看着她柔顺地依偎着自己的样子,他就有些受不了。
心底的最深处像是同时在冰里和火里煎熬,一面是冷到刺骨的恨意,一面是沸腾至压抑不住的情愫,将他的整个心脏都刺激得紧缩起来。他的手抓住了身旁的榻沿,用力到骨节泛白,才让自己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萧确再次垂目,看着她微醺时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澄澈灵透的眼眸紧闭,纤长细密的眼睫在烛光下根根清晰,于眼睑处投下一层浅淡的影。
视线渐渐往下,转到她自然地垂放在身前的手上。手心朝下,手指莹白纤细,宛若青葱,衣袖无意之中往上捋了一截,露出肌肤盈润的手腕。
萧确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指尖。再极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往上,用他微微粗砺的指腹摩挲着,从淡粉色的指甲到肌肤腻润的手背,直到将她的一只手整个儿握住。
他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低头静静看了一会儿,忽而牵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
他闭着眼,感受破碎的时空在一室的寂静中呼啸而来,带着三年前悬崖之畔的猎猎风声和刺骨寒意,感受冷芒闪烁的冰冷匕首再一次刺入自己的心脏,那种鲜血淋漓的痛在他的幻象中与眼前的一切印证、重合。
而后他睁开眼,低下头去,在这干干净净的、曾沾满他心头血的手上,印下轻轻一吻。
……
萧确的心绪渐渐平复,他看着依偎在自己身上的灵初,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他试探着叫她一声:“公主?”
灵初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眼皮撑开一条缝,费力地仰头瞥他一眼,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没看出什么来,又转头闭上了眼。
“灵灵?”
听见有人叫她,灵初又十分费劲地睁开眼。看着他的时候眼珠转动了一下,有点疑惑的样子。黑眸晶亮晶亮的,在烛光的折射下像剔透的琉璃,漂亮极了。本能的反应之后,灵初又闭上了眼。
“灵灵?”萧确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叫她,看她睁眼又闭眼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捉弄。
灵初受不了了,被人这么一折腾,困意去了大半,脾气却上来了,睁眼似嗔似怒地看着萧确:“你干嘛啊?”
更多的却是娇憨,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情态,萧确忍不住笑了一下。
灵初嗓子有点干,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渴了,去倒水。”
萧确扶她坐好,去外间倒了一杯水过来。
灵初一口气喝完,将杯盏递给他,低着头在榻边坐着,脚后跟无意识地踢着床榻,一下一下的,发出轻微的声响,看样子酒还没醒。
她感觉萧确重新在自己身旁坐下,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灵初又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片刻后,她闭着眼,口里含含糊糊地道:“裴劭,你下次出宫能不能再给我带一张傩面啊?”她醉得记忆都混乱了。
萧确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看着她道:“你不是不喜欢,扔了吗?”
灵初小脸微微嘟起,有些不高兴地道:“我才没有扔,是玲珑弄丢了……”玲珑是她以前的侍女。
萧确的眉眼漾出些笑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盈润的脸颊:“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