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哀大莫过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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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章闻言大惊，连忙甩开燕颖儿跑回家中。但见母亲躺在房里的血泊之中，小腹之处一个血窟窿仍在流血不止，整个人奄奄一息。他连忙将母亲抱在怀里，连喊了几声。燕母这才睁开眼睛，待看清了燕章之后，才伸出手来，颤抖的摸着燕章的脸，断断续续的说道:孩子……给……爹娘报仇！

    燕章惊疑不定，连忙又问道:娘，报什么仇？爹爹也死了吗？

    燕母微弱的摇摇头道:你的……亲爹叫，凌志高……他被燕金桂……害死了……

    说到这里，燕母的手滑落下来，绝气而亡。

    燕章又喊了两声，见母亲双目紧闭，再也不再出声。他深知母亲已死，这才抱着尸首痛哭。想着母亲临终的话，他顿时发觉端倪，这十多年来，父亲对自己非打即骂，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儿子，原来是这个原因。

    正悲伤分神之际，忽然后背上一阵剧痛，就听父亲燕金桂的声音自后响起:你这个小杂种，老子四处找不到你，你原来在这里。

    燕章背上重创，只觉得天旋地转，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娘？

    燕金桂狰狞的笑道:这个臭婆娘，老子当年要娶她，她死活不嫁。反正你个小杂种也要死了，老子便一发告诉你。你的亲爹叫凌志高，是个教书匠，当年你亲爹抢走了你娘，老子就很生气。于是在他们成亲后有一天回娘家，老子便让庄中的恶仆扮作剪径的强人，将你那死鬼老爹砍成了肉酱，老子再亲自上演一处英雄救美的好戏，你娘死心塌地的跟了我！哪曾想她嫁了我之后，没足月就生了你这个杂种，老子知道是你那死鬼老爹的种。我本来想将你掐死，你娘哭的死去活来，就是不同意，她为了你便对我百般讨好。于是老子又娶了一房夫人，让你娘这个贱人每天守着空房，一直到死。但老子总不能留着你这个祸根，于是想除掉你，可是你娘这个贱人屡次阻挠，我知道颖儿对你好，于是就给她有毒的糖果，让她给你吃，你这小杂种命还真硬，竟然没死？

    燕章听到这里，立刻想到了第一次与师傅相遇的情形，又联想到后来师傅用糕点换走糖果之事。他思维灵巧，马上想到了其中端倪。心道:原来师傅早就料到了，只是他碍着外人的关系不便插手。想不到颖儿竟是这老畜生的同谋，亏我平日里对她这么好，我绝不饶她。

    燕金桂接着说道:这些年来，老子见你慢慢长大，每天活在老子的眼皮底下，始终是眼中钉，肉中刺。本来老子想让你到外面去，眼不见心不烦。谁想你娘这个贱人死活不依，老子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竟将当年之事说漏了嘴。这个贱人居然要去告官，老子怎能容她？既然杀了这个贱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你这个小杂种一道送下地狱吧！

    燕金桂说完，拔出插在燕章身上的匕首，在他背上又刺了几下。燕章背痛难当，又失血过多，过不片刻便昏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燕章又有了知觉。只见自己与母亲的尸首躺在一处山沟底下，他只觉得全身疼痛万分。背上的刀伤之处已经结痂，将衣衫长到一起。燕章不顾疼痛，又剥开伤口，将衣服剥离出来。幸而这些年来，他学得了一身内功，若非如此，即便流血都流死了。

    眼见母亲已死，自己身负重伤。燕章从未受过如此重大的打击，他只道父母双亡，活在世上已经没了意义。但是幼年时被燕金桂的各种毒打虐待齐齐涌入脑海。他失心疯一般的念叨着:不，我不能死，我要报仇！为爹妈和自己报仇。

    燕章在山沟里经历了人从生至死，又由死复生的遭遇。他抛却了所有念头，满脑子都是母亲临死前的样子。复仇的火焰直烧顶梁。他用手刨了一个深坑，将母亲的尸首放入坑里，连看都没看一眼。

    葬了母亲之后，燕章便跪在母亲坟前，他当着母亲立下了誓言:爹娘，我若不为你们二老报仇，誓不为人。既然我本姓凌，便在恢复姓凌，从此以后天下只有凌章，再无燕章。

    凌章发誓以后，便用大悲道长教授的治疗术为自己疗伤。

    三天以后，凌章重回燕家庄的老家。其时已经夜半，庄内之人都已入睡。他找到了燕金桂的卧房，将燕金桂连同后娶的夫人一同杀死。

    凌章将二人亲手杀死以后，觉得不解恨，又到了燕颖儿的房中，他知道与颖儿没有任何关系，便在她的闺房之内将她奸污。之后，凌章将整个燕家庄付之一炬，他又记起了颖儿从小对自己非常好，而且一切罪责都起源于燕金桂，与她有什么关系？自己破了她的贞洁已经是恩将仇报，若是再烧死她又与禽兽何异？他想到这里又冲进火海将燕颖儿救了出来。

    那一场大火，整个燕家庄一百七十三户，男女老少七百多口人死伤殆尽。

    凌章做下这滔天大罪，只道是燕颖儿对自己恨之入骨。然而燕颖儿一早便知道了凌章的身世，在火海前跟凌章说道:我以前听我娘说过，知道你不是燕家人。如你所说，我爹爹做事是阴鸷歹毒，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我娘亲，毁我贞操？我可是一直当你做亲哥哥的，这样以来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凌章自知罪无可逭，也不解释，当即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递给燕颖儿:我的仇已经报完了，你要报仇就杀了我吧！

    燕颖儿凄苦不堪，也不敢接话。只是问道:不管爹爹怎样待你，他也始终养育了你一十八年，你就一点恩情感受不到？现在好了，你连姓都改了回去，真的与燕家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吗？

    凌章愕然，随后想了想确实觉得燕颖儿的话有些道理，他对燕颖儿道:你说的对，若是没有你爹，我这些年饿也饿死了。我做了错事，杀了你全家，你恨我吗？

    燕颖儿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尤其是我知道了你的身世之后，总是感觉爹爹对你太过，觉得你可怜。现在好了，我才是最可怜的。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二人火海之前分别，各奔前程。凌章因为燕颖儿之故，又对燕家起了一丝感念，于是在名字之中加了个燕字作‘凌燕章’，然而想到这个‘燕’总能想到父母大仇，于是他改作‘凌彦章’直至现在。

    听到了这里，龙腾叶美景二人不禁对凌彦章的身世产生了同情，但是他杀人如麻，又让人生不出怜惜。于是叶美景又问后来怎么样了。

    只听凌彦章继续说道:……因为在白日门做下了滔天罪恶，凌彦章也不敢在比奇地面活动，所以他越过浩瀚的西沙漠到了中州，在中州过了五六年后，恰逢忠王四处招揽贤才，他凭借着高强的身手，以及灵活的头脑，终于做到了忠王的心腹。

    其时忠王血气方刚，四处笼络人心图谋造反。凌彦章以忠王秘使的身份重回白日门，机缘巧合之下，居然遇到了燕颖儿。

    这五六年来，凌彦章除了想到燕家庄的大火，便是对这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子想念万分。此时燕颖儿孤零零的生活在当年的燕家庄旧址之上。二人互诉衷肠，各自说着分别后的事情。

    燕颖儿一直孤身未嫁，凌彦章又想到了曾经自己做下的龌龊事，于是便提出要娶燕颖儿为妻。燕颖儿半推半就成了好事，于是在曾经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重温了旧梦。

    二人各自抛开仇怨，隐居在西南的赤月谷，一年之后生了一个儿子。恰在儿子出生之后，燕颖儿居然服了剧毒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