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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满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让她的双眼暂时模糊一片,接连两天被冷水浇了个透的身体,并不再觉得那么刺痛的寒冷。
“醒了?”一只手,抚摸上了她的额头,带着万卷怜惜的温柔,轻轻摩挲。
花月满眼前的阵阵光晕渐渐散去,视线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顺着那只抚摸在自己额头上的手看去,便看见了刘默那张俊美无暇的脸。
还有……
此刻站在刘默身边一脸担忧的常悦颜,以及跪在床榻边上正给她号脉的太医和……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皇后。
花月满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却觉得喉咙间一片火烧的疼痛,她不过是拧了拧眉,一杯茶水便是已经递在了她的唇边。
刘默一手揽着她坐起身子靠在自己的怀里,一手将茶杯慢慢漱进了她的口中。
“感觉好些了?”一杯茶水喝光,刘默将杯子放在了身侧的矮几上,细心的拉了拉她身上盖着的被子。
花月满点了点头,本是想要离开刘默的怀抱,可在对视上皇后那双冷瞪的双眼时,她瞬间改变了主意,继续赖在刘默的怀里不起身。
就准你带着小妖精来插足?就不许我挨着温暖的怀抱多靠一会?
毛病!
“太子妃醒了就好,刚刚真是吓死臣妾了。”常悦颜担忧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的毛病。
她猛地,拢着裙子跪在了刘默的面前:“还请太子爷责罚,都是臣妾不好,若是臣妾能够早些发现太子妃的不舒服,太子妃也不会晕倒了。”
刘默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垂眸朝着怀里的花月满看了去。
花月满对视上刘默的目光,不由得一愣,这是什么眼神?你的女人你自己看着办,问我做什么?
刘默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淡淡一笑:“起来吧。”
他在说话的时候,仍旧是在看着花月满的,而花月满则是好奇的朝着常悦颜看了去。
正常来说,被刘默这般忽视的女人,尤其名义上还是刘默女人的女人,肯定心里会不舒服,但常悦颜脸上的担忧却是连变化都不曾变化一下。
花月满看在眼里,琢磨在心里,她究竟是真如她自己所说的一般把什么都看的很淡?还是说她心机深的无论怎样的打击都能笑脸承受?
“启禀太子爷,皇后娘娘。”一直默不作声号脉的太医,从花月满的手腕上收回了手,却并没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语气有些急促的道,“太子妃被冷气侵体,需要慢慢静养,至于太子妃为何会晕倒……是因为太子妃有喜了,身子又匮乏虚弱,所以才……”
“你说什么?!”还没等太医把话说完,皇后便是当先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太过惊讶了,还是接受不了,总是微微眯起的眼睛,瞬然睁大。
别说是皇后,就连花月满自己听了这话也差点没从床榻上滚下来,抠了抠自己的耳朵,她怀疑的朝着刘默看去,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她伸手拉住了刘默的手臂,想要问问刘默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在抬头的时候惊悚的发现,刘默这厮在笑……
很奸诈的那种笑……
“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不敢虚言,太子妃确实怀有身孕,并且已经一个半月有余……”太医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估摸着这是他唯一一次提心吊胆的给人家报喜事。
皇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愣愣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抬眼朝着花月满看去,震惊之中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在祈天,太子妃怀有身孕就意味着地位会更加的稳固,如果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男孩儿,除非了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不然等太子登基,就必定是皇后无疑。
她是煞费苦心的想要将这个联婚的烂泥给拉下水,却没想到她竟不吱声不蔫语的就这么坐稳了太子妃的位子。
暗自捏紧椅子上的把手,皇后紧抿着鲜艳红唇。
别以为她不能用其他的办法弄掉这个孩子,只是……
现在太子被软禁,就算能够找到办法解禁,在皇上和大臣的心里,刘默的地位也难免有所动摇,而这个孩子来的却是太是时候,虽然不能解除和皇上之间的间隙,但却能够稳住那些飘摇的臣子之心。
历代皇族,延绵子嗣方为头等大事,有了孩子的刘默,将会如虎添翼。
“既然一个半月有余,为何会现在才查出来?”刘默揽紧了几分怀里的花月满,声音淡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宫内每一个月的月末,太医们都会前往各个寝宫,为后宫的主子们号脉。”
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目光多有几分闪烁不定:“回太子爷的话,太子妃卖相发虚,应该是长时间体内有寒气所致,若不是刚刚的昏迷惊动了胎气,恐怕微臣就是到现在也号不出来。”
寒气么?
刘默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了几分,眉宇之间多存了几分凝重,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便是又笑了:“福禄。”
早已等候在门外的福禄应声走了进来:“太子爷。”
“带着太医下去领赏。”
“是。”
太医终于是松了口气,起身随着福禄朝着外厅走了去。
“既然怀了身孕就好好的在寝宫里静养着,这可是皇家血脉,经不得半点差池。”皇后已恢复了平常气定神闲的样子,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本宫会去亲自和皇上说明,至于这祈福……就交给别人好了。”
花月满还是第一次见一向趾高气昂的皇后无可奈何,愣愣的靠在刘默的怀里,虽然有些许的成就感,但更多的却还是无法从怀孕当妈的事情中缓解过来。
皇后似乎懒得多看她一眼,转身的同时唤了一声:“悦颜,我们走了。”
“……”常悦颜仍旧站在刘默的身边,一动未动。
皇后不曾听见回应,更不曾听见脚步声,诧异的回头,见常悦颜再次双目呆滞,不由得微微皱眉。
“悦颜!”
“是。”
常悦颜瞬间回神,见除了刘默之外,皇后和花月满都在看着自己,赶紧笑着握住了花月满的手:“太子妃可千万别责怪臣妾失态,臣妾只是太替太子妃开心了,太子妃切记安心养胎,以后臣妾会经常去看望太子妃的,省着太子妃无聊找不到解闷儿的人。”
她看似温柔欢喜,无论是从表情上看,还是从言语上听,都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
但……
花月满垂眼看了看那紧握在自己手上,微微颤抖着的五指,不由得笑了。
人之所以会发抖,一是冷,二是怕,三是因为生气或者嫉妒而刻意的隐忍,至于常悦颜为何会颤抖,似乎很是显而易见,只是花月满却懒得去看透看一点既破的窗户纸。
常悦颜似察觉到花月满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在看,不自然的抽回了双手,勾着笑容又道:“太子妃以后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可以吩咐臣妾,臣妾一定会照顾好太子妃的……”
虚伪……
忒虚伪。
花月满懒得听,也懒得看,索性窝在刘默的怀里闭眼装死。
常悦颜面对不冷不热的花月满也不生气,温柔的转眼又对着刘默笑笑:“既然太子妃累了,臣妾就告退了。”
随后,与皇后一同出了沐华宫。
寂静的夜,阴暗潮湿而又冰冷,感觉不到任何初春的征兆。
皇后一路沉默的带着常悦颜走出了沐华宫被重兵看守的院子,又带着她走过了寂静无人的宫道。
常悦颜乖顺的走在皇后的身边,皇后不说话,她也不言语,就这么静静地陪着。
其实,这也是皇后喜欢她的原因,虽然她看似涉及皇宫不深,没有苏缨络那般的处事圆滑,但她却是个内敛的性子,凡事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眼看着两个人已经抵达了永固宫的门口,常悦颜恭敬的微微曲起了膝盖:“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并没有直接走进院子,而是静静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常悦颜半晌,才轻轻地开了口:“悦颜,别以为本宫不做声,就是默许了太子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只不过本宫是需要那个孩子帮太子稳固朝野。”
“是,臣妾明白。”
“虽然祈天的规矩是只要太子妃诞下了世子,等太子登基她便是皇后,但规矩也定了,那是在不犯任何重错的前提下,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没有人能够肯定,以后的自己会永远不犯错误。”
皇后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常悦颜又怎能听不懂?
“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妾都懂。”
“你懂是最好的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皇后再次深深的看了常悦颜一眼,这才在太监的搀扶下进了院子。
常悦颜就这么弯曲的膝盖站在院子口,一直到皇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院子里,才缓缓直起了腰身。
人确实都有犯错的时候,而想让太子妃那种马大哈犯错误,简直是易如反掌。
只不过……
十月怀胎,半年修养,粗略的算下来便是两年的光景,她怕她自己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